<>冯凭说道:“大师父,你把偷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我们这就走。你想吃喝享福,去了洛都马上就能如愿。”
北邙真君看了眼冯凭,问彭三丘道:“这后生是谁?”
彭三丘一摆手说道:“你先等等。”
他扭过头对冯凭说道:“你小子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吗?就在这儿瞎掺和!何况你刚发过毒誓,难道你发誓的话在你先祖耳边还没落,就想不承认了!只有师父给徒弟划道,徒弟得听师父的,哪有徒弟对师父吆三喝四的!”
冯凭说道:“晚辈没想违约,大师父弄错了吧!晚辈是礼聘大师父作随扈,可不是拜您为师。刚才我发的毒誓是答应不辞退您,可不代表晚辈一切都得听您的。您老人家是公子我的随扈,您可别忘了,作为随扈道师,大师父应该听晚辈的吩咐才对,这没毛病吧!”
彭三丘被噎得没话说。
北邙真君瞧着冯凭发愣,彭三丘则满心不高兴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发黄的册子扔到北邙真君脚边。
北邙真君对地上的册子看也不看,不屑地说道:“少来这套!你这把戏三十年前都玩烂了,谁还信你!速速把真本还我!”
彭三丘抬手指着北邙真君笑道:“师弟还真个就是为兄肚里的蛔虫。”
北邙真君喝道:“少胡扯!”
彭三丘放下手,收敛起笑容,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你我相互都太了解了,各自是各自肚里的蛔虫,对方一个眼神都知道在想什么,谁都瞒不了谁。咱们哥俩儿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这样大家还有个尊严,留个面子。”
他缓缓从怀中又掏出一本一模一样的册子,看了一眼北邙真君,说道:“师父不在了,为兄马上也要离开,师弟以后自己要多珍重。”
说罢,将那册子扔给北邙真君。
北邙真君伸手接住,看也不看便揣入怀中。
这时冯凭发觉到,北邙真君的眼神和刚才不大一样,竟然似有泪光一闪。
冯凭不知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产生了某种错觉。
北邙真君再次盯向冯凭,冷冷说道:“你这后生是什么人?搅这趟浑水做什么?劝你离北邙山还是远一点儿。少年公子云游选些清静的地方才好,这里是百年万顷尸骨堆,阴气太重,对年轻人不好。”
彭三丘接话道:“噢,忘了告诉师弟了,实际上这后生是来找你的,但我们一老一小俩个聊的投缘,一见如故。他便死乞白赖地留在为兄的仙洞中不肯走,又下聘请为兄作他的随身保镖。”
北邙真君一愣,伸出左手轻捻食指。
彭三丘不屑地说道:“行了师弟,你省省吧!整天就是掐指算计,也不嫌累!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为兄不就行了。显摆你会伏羲神占是不是?”
北邙真君看向冯凭,双目炯炯有神。
冯凭极不自然地低下头,向北邙真君躬身施礼道:“晚辈冯凭,拜见真君。”
他心中难过,想哭的心都有了。
北邙真君凝视了冯凭片刻,缓缓说道:“你的真姓不是冯,对不对?”
冯凭依旧躬身不语。
彭三丘说道:“他拿着一封推荐信来找你。”
北邙真君对彭三丘厉声喝道:“信呢?”
彭三丘双手一摊说道:“我给撕了,那信中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辞,老夫一生气,就给撕了。那种虚辞奉承的东西看多了不好,影响你清修。”
北邙真君手指彭三丘,连说几声“你你你”
他气得无话可说,一甩袖子,叹了口气。
最终他看了一眼冯凭说道:“也罢,真可谓天命不可违。你我注定无缘,公子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彭三丘叫住他道:“等等,师弟。为兄受这小兄弟的聘,就要离开此地去洛都了。后面的这顿午饭,恐怕是为兄吃师弟准备的最后一顿午饭,也许今后为兄再不用麻烦师弟照顾了。知道师弟不想让为兄上翠峰山,饭后你下来吧,咱哥俩聊聊。”
北邙真君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他说了声:“晌午后小弟来为师兄送行。”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午饭由那个叫素鸾的道童和另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小道童一起,端了几个大食盒从山上送到山洞。
老叫花子这次很满意,虽然没有酒,但肉菜却不少。
不光有慢火炖野猪肉,红烧北地狍子肉之类的粗旷肉食,还有清蒸鹿肉这样的精细肉食。
老叫花子一边吃,一边大声叫好道:“好吃!好吃!这才像样。”
他对冯凭说道:“你不知道,我那个师弟一开始请你大师父上山,一直都是这样好酒好肉地款待。没想到后来见老叫花子好欺负,便克扣起老子的饮食来了。哎!”
说着,他摇摇头,抹了把油汁麻花的白胡子。
冯凭一直冷着脸无声地吃饭,一言不发。这时接了句:“是在您偷了他的秘籍之后吧。”
彭三丘冲冯凭一瞪眼睛,说道:“你知道个屁!听了支言片语,好像一切明白似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冯凭不再言语。
侯六六在一旁对彭三丘讨好地说道:“是呀是呀,瞧那牛鼻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没咱们彭老爷子实在。”
彭三丘一摆手打断他道:“你少来,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看上老花子妙手空空的本事了是不是!老子是正人君子不拘术,和你可不一样。再说了,老叫花子不吃阿谀奉承这一套,你这个,不好使!吃你的猪蹄子吧!”
侯六六吃了个瘪,悻悻地埋头继续啃手中的野猪蹄子。
冯凭吃的差不多了,擦了把嘴抬头对彭三丘说道:“晚辈在您面前,又是背书又是发毒誓的,您说什么晚辈做什么。到头来却是大师父跟晚辈在使心眼。”
彭三丘嘴中大嚼着一只鹿腿说道:“老叫花子和你娃娃使什么心眼了?”
冯凭说道:“晚辈来山中是要请北邙真君做随扈的,可您却横插了一杠子,冒名顶替。”
彭三丘睁大了眼睛,说道:“老叫花子什么时候也没对你说过我是北邙真君啊,我是北邙山主。这一点不假,当初老叫花子的师父在时,就把北邙山交给你家大师父打理。之后的事辗转变迁,原因众多,但非要聘请老花子做你的随扈,可是你主动要求的!老叫花子强迫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