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豁出去了,他一咬牙,念咒瞬间出了小乾坤。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四下静悄悄毫无声息。冯凭一喜,心想看来还是在小黑屋中。
但随后他就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突然感到脚下不稳,似乎站在一个独木桥上。
他忙不迭伸手乱抓,一把扶住了一个人的胳膊,却被那只胳膊反手紧扼住手腕。
冯凭抬头一看,正好和那人大眼瞪小眼对在一起。
是那个姓廖的!
此时他们两人居然近在咫尺!
好在冯凭修炼时间也不短了,有足够的定力,才没有惊得叫出声来。
这时,他才看到四周匍匐在地全是黑袍人,有十好几个。
好在他们都脸朝外伏在冯凭身前,正密切注视着下面,并没有发现身后无中生有多出了一个人。
冯凭见身处危险中心,不禁暗暗叫苦。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入冯凭耳中:“皇太孙殿下刚才出去更衣,这么久了不知为何还不回来。老夫已差人去找了。王将军稍等片刻便能见到故人之子了。”
说话的正是石崇。
这时冯凭才弄明白了身处的环境。
他和这帮黑衣人此时竟然都在宴厅穹顶高高的房梁之上。
冯凭往下俯视,心中惊叹这屋顶好高啊!
怪不得自己刚才脚下不稳,原来两只脚踩在一根屋顶巨椽横梁之上。
石崇金谷园楼阁建筑都是豪宅,房顶奇高而且宽阔无比。
上面的圆木房椽纵横交错,就象现代巨大的工厂厂房顶部一样宽阔。
但是屋顶上交织密布着很多巨木房梁,在这些巨木的遮掩下,里面藏几十个人一点也不显得紧凑。
冯凭心想古人称溜门撬锁的贼为梁上君子,看来真是恰如其份。
冯凭发觉手腕生疼,看到那姓廖的还紧扼着他的手腕瞪他。
冯凭心说你瞪什么,有本事你就叫啊!不怕坏了你们的事你就叫!要不咱们在这儿比划比划,我反正不怕。就算打不过你,惊动了下面的人,石府的家丁护院也会上来帮我。
他这时看到,自己周围的黑袍人有十三四个,都伏在前面的房梁上,紧张地盯着下面宴厅中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太专注了,他们到现在也没发现身后出现的情况。
和自己并排的,只有这姓廖的和另一个黑衣人。
这时那人看着冯凭这个无中生有、凭空而降的人,早蒙圈了。
要知道就算当时道法纷杂,也没见有一个能使隐形术。
冯凭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放下来轻拍姓廖的紧抓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姓廖的左右为难,犹豫了半晌,只得放开了冯凭。
冯凭揉了揉手腕,便再不理他,向下俯视着席间的石崇和另外几人。
他不急于打破这个布局,更不想过早暴露自己。
他正想私底下了解一下琅琊王这时来洛都到底有什么意图。
难道这个时候琅琊王就有想法了,那后人可真是小瞧了这位平庸的东晋皇帝。
既然他主动来拜访石崇,一定会透出一些端倪。
只见石崇和一身红妆的绿珠分坐主人席两侧,三位锦衣华服的贵客坐在宾客席。
那三人从上面俯视角度看不清面容,只能从特殊的服饰上,猜出哪位是琅琊王。
冯凭刚才听到通报,既然是琅琊王来赴宴,那么陪在这位未来东晋皇帝身边的,十有**是王导王敦兄弟二人。
听刚才石崇称呼对方为王将军,那应该就是王敦了。
当时辅佐琅琊王的铁杆随从只有王导王敦兄弟二人。
说起王敦,冯凭知道这位未来兵叛东晋的将军个性极强,很有些匪性!如果叫现代人描述他,那就是兵痞混人一个!
但此人和冯凭的父亲太子遹交情极好。不由得冯凭不对他心生好感,同时生出一丝莫名的依恋情怀。
当初为解益州赵廞灭李特之危,冯凭密信去请来成都王。
在益州郊外大营见同是父亲挚友的成都王时,王敦正在他驾前为将,只可惜当时他临时有别的公干,没能和成都王同去益州。
这时,只听一声粗旷的大嗓门笑道:“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不会是石公茅厕的坑太深,这小子掉茅坑里爬不出来了吧!”说罢哈哈大笑。
屋顶上的冯凭闻言差点笑喷出来,赶忙用手捂住嘴。
他断定这位必定就是王敦了。
魏晋风度,放诞无形。王敦首当其冲!
石崇摇手笑道:“王将军取笑了,我石府的茅厕,当初连先帝都想多上几趟,岂能如将军说得那般不堪。殿下一定是方便完了去园中闲逛了。”
王敦还想取笑,他身旁那位身材修长、看起来比他年长一些的文士制止住他,笑道:“石公的园子太大,进去了也是极不易出来的。”
另一位服饰虽然简朴,却难掩高贵之气的宾客说道:“石公居于朱门阔园,金庭玉阁,又有佳人常伴,真是羡煞我等啊。”说罢捋髯微笑。
石崇纵声笑道:“王爷过誉了!老夫老了,鸡皮鹤发,已经到了被美人嫌弃的年龄。老夫有自知之明,众美见爱,取宠膝前,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是老夫心骄气傲,从不服老!老夫聊发少年狂!如果再给老夫仗剑横槊的机会,也仍敢纵马疆场,万人军中直取上将军首级。”
冯凭见石崇称呼他为王爷,知道这人必是琅琊王司马睿了。
他看着这位未来皇帝的侧影,觉得他的皮肤很白,算得上是位俊美帝王。
只听司马睿喃喃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如此佳句,不知出自何人之口?”
石崇笑道:“真让王爷问着了,这妙句正是出自皇太孙殿下之口。殿下说是出于前人诗句,老夫翻遍古今诗札,竟遍寻不到。王爷您说奇不奇?”
司马睿和王导对视一眼,王导笑道:“的确是佳句,学生也从未曾听到过。”
司马睿沉吟了一下,对石崇说道:“小王听王敦将军说起,当初石公在金剑山与皇太孙殿下偶遇,殿下曾劝石公辅助成都王。可有此事?”
石崇脸色一顿,收敛了笑意,看向司马睿。
冯凭在屋顶听出司马睿话中的隐意,心知这家伙果真是来有所图。
这时,两队彩衣奴婢到席间进献菜肴。
她们的服饰鲜亮耀目,衣衫竟然分为鲜红色、杏黄色、翠绿色、浅粉色、亮紫色不同颜色,交插错落而行。在席间缓缓行走步菜。
冯凭一眼便认出那个身穿杏黄色衣衫的婢女,正是刚才在园中见到的那位俏丽女孩。
他心中不禁一凛,猛然醒悟,难道她们要刺杀的,是琅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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