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却笑:“爷不会玩些下三滥的手段,莫要惶恐,大燕换主之日,爷会提前告知。”
咣当——
棋盘落,滚了一地棋子,炎帝脸色纸白,掌间,全是冷汗。
这些,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秦宓,若要天下,尽在掌间,只看,他动的是玩心,还是杀心。
回想三年前,秦宓也是如此狂妄地断言,那时,他刚赴大燕为质,拆了宫墙,八抬大轿进了燕宫,抬手,指了指赐座,只道:“赃。”
他国质子,此等娟狂。
炎帝脸色极差,气氛剑拔弩张,秦宓的人却处变不惊,在那座榻之上,铺了一层白狐裘,秦宓侧躺上去,抬眸:“爷赴大燕为质,炎帝,不欢迎?”这样慵懒不羁,竟不减半分尊贵。
语气,哪有半分身为质子的势弱,猖狂得紧,第一次,有人敢在大燕一国之君面前自称一声‘爷’。
生若惊华,绝代绝色。果然,这八个字,说得仅是皮囊,北沧秦宓,深不可测得让人心惊胆战:“荣帝登基,北沧皇室近乎灭绝,独独活了,想必荣帝杀不了,或是荣帝不会杀,不论何故,来大燕,无疑两种可能,龙虎相斗寻其庇护,还有,”炎帝眸子一沉,“野心勃勃谋朕之大燕江山。”
荣帝登基四年,弑父弑母,诛北沧皇嗣,近乎赶尽杀绝,那样血染的历史里,独活者,只有两种可能,强驽,亦或后盾。
前者,秦褚不能容,后者,大燕不能容。
秦宓忽而启唇:“后者。”
后者,谋大燕之江山……如此天经地义,到底有多少能耐,才敢这么狂妄得不屑于掩饰。
炎帝忽然有个荒诞的想法:北沧的王,若非秦褚,而是秦宓……
“卧榻之侧,觉得朕会引狼入室?”炎帝冷笑,额上,有些许细密的冷汗。
秦宓轻笑:“本王说了才作数。”
本王……两个字,带了杀机,那倾城的容颜晃了心神,似乎要夺人魂魄,窒息般的压迫。
好一副极美的皮囊,生做了男子,还是这般将江山玩于鼓掌的男子。
炎帝大喝:“好大的口气!”
秦宓淡笑,眼角邪肆地挑起:“四国天下,印江以南独立南诏,以北三国鼎立,大燕居中,左右环北沧西启,三分天下若乱,必先破大燕,若要免破国之灾,唯有一条路可走。”
三言两语,字字精准,将这天下江山、大燕江山,尽数看破,三国之争,始于大燕。
炎帝沉吟,片刻,道:“北沧,西启,择其一而联。”鹰眸抬起,对上那双眼,竟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这个男子,绝不是会任人掌控的角色,换而言之,即便联盟,主动权也不会在大燕手里。
秦宓仍旧笑意淡薄:“倒是还有一条路,北沧联西启,左右齐攻,分大燕天下,不过,这不是活路,是大燕的死路。”他俊颜染了几分随性,清贵的眸有些邪气,“觉得本王会选哪条路?前日,西启内乱,太子萧亦莫请旨赴大燕为质子,觉得他又会选哪条路?”
原来,一早,大燕便成了秦宓的猎物。
炎帝压下惊慌,故作镇定:“若有此能耐,大可以直接谋我大燕,何必打草惊蛇。”
沉默了片刻,秦宓道:“本王在想,若是足够聪明,先破国的,应该是西启。”
炎帝失手打翻了茶杯,满眼惊恐。原来,他谋的不只是大燕,是整个天下,到底,这等张扬狂傲里,藏了多少狠招。
这个男子,精明得可怖。
他起身,将绯红的衣袍理顺,动作慢条斯理,眸光噙了几分玩味:“莫怕,大燕换主之日,本王会提前告知。”
这是三年前,炎帝第一次交锋秦宓,不战,便输。
当年,秦宓不过十七,年轻得让人难以揣测,三年过去,炎帝依旧半分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今,比三年前越发战战兢兢,炎帝试探:“半月后,北沧荣帝行封后大典,尊南诏娆姜公主为后。”
南诏独立三国,此番联姻,乱了三国之势。
然,秦宓自始至终毫无动作,到底秦褚与秦宓是敌是友,丝毫不能揣测。
秦宓不言,品茶自若。
炎帝颇急促:“娆姜为北沧帝后,秦褚得南诏之助,如虎添翼,即便谋得大燕,也不过为秦褚做嫁衣。”他在赌,赌秦宓谋外敌之前,先平内乱,赌北沧一山不容二虎,赌秦宓的野心。
到底,北沧荣帝之于秦宓,何存?
“所以?”秦宓未抬眸,浓密的睫在眼下打了暗影,三分美,七分魅。
所以……炎帝冷笑,还真是狂妄得理所当然,灼灼望去,炎帝道了四个字:“取而代之。”
秦宓仿若未闻,薄唇染了戏笑,喜怒难测。
一番试探,毫无所获,这北沧的两位王,一
切,皆成谜。炎帝不由得有些慌乱,言之凿凿:“朕助得北沧天下,辅朕取得龙虎令,尔后,共谋西启。”
一语,道破了炎帝的心思,他在与虎谋皮。
三年前,秦宓说:若足够聪明,先破国的,应该是西启。大燕国君,何止聪明,野心还不小呢。
秦宓眸染轻笑,眼角微挑,夺目:“龙虎令?要那东西,留着将来对付爷吗?”
炎帝一瞬哑口无言,脸色青了又青,慌了神,秦宓那双眼好似能穿透肺腑,叫人无处遁形,这世间,可有什么能逃过这样一双眼。
这时,殿外金公公道:“皇上,皇后差人请皇上去凤寰宫看戏,说是闻家七姑娘已经到了。”
炎帝置若罔闻,依旧百般试探:“北沧,便不动一分心思?”还是,早已李代桃僵……
“北沧的天下,爷若想要,便夺,龙虎令,倒是有几分兴趣,不过现在,比起北沧与龙虎令爷有更感兴趣的。”秦宓眸里,竟晕开那样的光华,灼灼其夭。
炎帝心惊:“什么?”
“闻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