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已经做出午饭在外面解决的决定。
被桥本奈奈未带领着，两人穿过对水月涟而言过于陌生的街道，在路边的一间拉面店中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对面坐下。
水月涟还戴着口罩，桥本奈奈未的围巾也套在脸上。对视几秒，觉得实在是太蠢了些，又同时取下。
“两份豚骨拉面。”
“好嘞”。
旁边桌子上，中午时分就抱着啤酒杯的食客扫过一眼，又像是没什么兴趣一般和友人碰杯。
没有再去打量贴在柜台前的菜单，水月涟刚收回视线，桥本奈奈未看着时间在桌面上留下的痕迹，开口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每次打完工都会来这里…”
“是吗？”
水月涟简单回应一句。果然，她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虽然也很累，不过总感觉比在东京的时候好些…”
她突然笑了起来，又摇摇头，指着水月涟的身后。
“对了，你看那个”。
转过头去，水月涟眯起眼睛。后面的墙像是整个由签名板拼接起来，避开那些他认不出的奇怪字体，还是找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这里的老板有收集签名的爱好，只要是名人，签名就可以免单一次。”
水月涟挑了下眉毛，“所以呢？要试试吗？”
桥本奈奈未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有几分无奈，最后却是手臂交叉放在桌面上，轻轻呼出口气。
“如果不考虑现在的情况...你的话…说不定还真可以”。
“没那么快的”。
无论是技术、潮流，还是别的什么，一切都是从东京开始向外扩散。他们两人各自积累下的一点小小名气也是如此，跨越上千公里传到这里还需要时间，前提是他们能维持住目前这种上行趋势。
不过也正因如此，旭川姑且还算是远离东京惊涛骇浪的避风港。
正想说她作为本地人比自己更有优势些，送上桌的拉面打断了水月涟的话语。
热腾腾的雾气在空中散开，水月涟注意到桥本奈奈未吸了口气，感叹到，“稍微有点怀念了”。
水月涟伸向一旁调味料的手停了下来，却是突然想到什么
不同于最流行的星座与宿命论，水月涟一直认为人是种由过往累积而成的生物。或许有些太过绝对，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习惯、性格，都可以从过去找到答案。
那么，她的过往，是什么样的？水月涟试着回忆，没能拼出个大概。
她双手合十行礼，分开筷子，搅拌几下却是沉下汤匙，满满地盛上一勺。
察觉到水月涟的动作，桥本奈奈未停了下来，视线穿过雾气，目光中有些担忧，“怎么了吗？”
“没什么。”
水月涟回过神来，摇头后才发现刚才的目的已被忘却，只能收回手专心于眼前的食物。
几次搅动，封藏在内部的香味就扩散开来。看着自己放下筷子拿起汤匙的手，水月涟突然怔住几秒。
果然，人也是会相互影响的吧。
安静地用完餐，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愿，两人结完账就回到外面的寒冷空气中。
冷风将谈话的欲望冻结住了，一路无言，桥本奈奈未带着水月涟在街道间穿梭。跨过横在河上的桥梁，在路口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我以前的学校”。
眼前的建筑物静静伫立着，将有关她的过往封藏在里面。
“要去看看吗？”
她转过眼睛，注视着水月涟。
踩着积雪接近，建筑不出意外地完全封闭，只能从窗口窥探里面的景象。怀着某种遗憾，两人来到学校后的河岸。
纯白的积雪代替河水向远处延伸。冬日虚有其表的光线洒落在积雪表面，不断闪烁的光芒又像是组成了一条新的河流。
河堤上的道路被清扫出来，两人并肩走着。路过一处缓坡时，桥本奈奈未像是回忆起什么。
“以前在篮球部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跑步。”
“哦，娜娜敏以前是篮球部的吗？主要负责哪个位置？”
“只有国中时会上场，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高中就只能在篮球部当经理了。说起来，水月你呢？”
“什么？”
“社团活动。”
大概清楚她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水月涟回想起自己的经历。
“我的话，一直都是回家部的。”
“欸，我还以为你会加入文学部或者音乐部什么的。”
“部活什么的，总觉得很麻烦啊…有那个时间不如做些别的事情。”
“比如？”
“和清水寺他们在街上游荡，遇到感兴趣的街头乐队就停下来听，或者找哪里有演出，然后试着溜进去.”
水月涟随便提了句，桥本奈奈未却转过脸，颇以为然地点点头。
“怎么了？”
“还真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总比每天写活动报告好些吧”。
“…那在群马的时候呢？”
水月涟转过眼睛，又只能瞧到她的侧脸。
“那时候…也是。”
“这样啊…”
她的声音淡了些，突然加快脚步。
水月涟调整着步伐，几步追上后，她又放慢速度，却是没再提这些事。小心翼翼地交换着过往，路过一处时，水月涟注意到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这里可以钓鱼来着。”
“在这个季节也可以吗？”
远远眺望着她示意的位置，那里处于桥下的阴影中。和周围泛着亮光的雪地相比更黯淡几分。
“也可以的。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带我来过这里，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水月涟看过去，她的瞳孔中像是有什么在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即使是上次拜访时就已知情，水月涟还是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去，将她的指尖扣住了。
“没事的”，感受到了水月涟的动作，她看了过来。睫毛挡住了眼中的闪光，从嘴角处挤出一点点笑容。
“水月没有经历过这些吧？”
“…没有。”
他突然有种将她抱住的冲动。
“那很好呢。”
她抬起脸，笑容生动起来。
水月涟在将她抱住的同时，突然想到，“现在的一切也会成为过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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