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胡同,霓裳的院子里。
霓裳从厨房中将蒸好的南瓜饼端出来,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公孙倩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又不小心被烫着了。
“妹妹小心。”霓裳关心道。“这饼刚出锅,热着呢!”
说着,取了个小碗,将热气腾腾的嫩黄蒸饼夹入碗中,递了过去。“我看妹妹的穿着打扮,定是出生富贵人家,怎么妹妹却那么喜欢我做的这种平民小吃呢!”
她已卸下面纱,露出精致深邃的五官。又圆又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红艳的嘴唇,配上她一身的紫色衣裳,当真是艳丽瑰华。就连公孙倩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美。
可是美又如何,还不是男人的玩物。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是姓君的女人。
哼,南瓜饼这种平民百姓才吃的下贱东西,她才看不上。
要不是能通过她靠近君悦,她才懒得为了知道她的住址跑到这破地方来。
“姐姐可别妄自菲薄,你的手艺,就是十里食乡的点心师傅都比不上呢!”
桌上除了霓裳做的南瓜饼,还有一盘十里食乡送来的莲子糕。这莲子糕很是新鲜,触摸碟子外围还有一股温热的温度,想是刚刚买来。
公孙倩便疑惑,“姐姐刚才一直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买的糕点?”
霓裳解释道:“这是十里食乡的伙计刚刚送来的,我相公在那定的,他们每隔两天便送来一次。”
公孙倩环顾了下空荡荡的院子,疑惑:“对了,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姐姐的相公呢,他人呢?”
霓裳有些自嘲的低下头,面带哀伤又故作镇定道:“他,他在外面上工,不常回来。”
“哦!”公孙倩也没再问,内心却是嘲讽。一个别人养的外室,还指望人家天天来?切。
公孙倩逼着自己吃下两个南瓜饼,实在吃不下去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哎呀,不行了,今天吃得有点多了。姐姐,剩下的你给我打包吧!我带回去吃。”
霓裳笑笑,也不戳破她的谎言。
这一场相识,谁都是怀着目的的,谁都在演戏,各取所需。
“那妹妹等等。”霓裳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个食盒,将南瓜饼一一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如今天冷,这饼可以放上一两天。妹妹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好了。”
“好,谢谢姐姐。”公孙倩盈盈接下,又道,“只是我吃完了,要再想吃的时候,可以过来吗?”
“自然是可以的。我这平时也没什么人,妹妹来了,我还有个人说话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
目的已达到,公孙倩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于是起身告辞。
霓裳自然将她送到门口。“雪天路滑,林妹妹可要当心。”
公孙倩道了谢,转身出了胡同口。
胡同里很安静,除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公孙倩看着手里的食盒,真想一把给扔了。
但当她转身看去时,霓裳还在门口挥手相送,她也只能继续提着,进入了主街,往公孙府而去。
霓裳关了院门,进了屋时,流星已在等候。
她道:“鱼已经上钩了。”
流星点点头,不发一语的走进院子,往墙上一翻,就消失在了墙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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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倩一进自家大门,将手中的食盒直接扔给守门的门房:“赏你了。”
门房的小厮忙点头哈腰,对着已经远去的四姑娘连连道谢。
公孙倩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往公孙博的院子而去。
公孙博在街上吃了君悦的闭门羹,一脸怒气的回了家,烦躁的让人拿来了酒,叫上自己的小妾大冷天的跳起了脱衣舞。
嘴里灌着酒,欣赏着歌舞,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白衣少年精致的轮廓。那可真是天上有人间无的花容之色啊!
公孙博想着,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那日在别庄有幸摸了美人一手,那触感至今难忘。只恨自己不争气,竟然醉了过去。哎,当真是喝酒误事。
再醒来时,美人已经离去。
他进宫去求见,人家不见。送了东西过去,人家原样退了回来。他真是不解,好歹他们有过那么“一夜”,怎么的这会像又翻脸不认人了呢?
好不容易逮到人家今天出宫了,本来都已经在梧桐食坊订好了位置想请人家好好吃一餐,重聚前缘,谁知道却被那坨讨厌的嫩黄屎给搅了。
“可恶。”
公孙博气得摔了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酒杯四分五裂,吓了正在跳舞的小妾娇容失色,垂头跪地。
公孙博看着面前一个个的娇花,跟那人比起来简直就是残花,越看越烦躁,越看怒气越盛。
他随便指了一个,将人拖到床上,抓着被子蒙住女人的头部,撕拉两下将她最后的一层遮物扯下,提枪上阵,白日宣泄。
他越是宣泄得狠,身下女人越是挣扎。女人越是挣扎,他越是折磨。到最后,他的烦躁得到发泄了,身下的女人也不动了。
等完了事,有下人来收拾床铺时,掀开棉被,女人两眼发直,身体僵硬,已没了呼吸。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一声不响的将人抬了出去,又铺上了新的被褥,一切恢复如初。
剩下还跪在原地的其它小妾,个个噤若寒蝉,抖如筛糠。
公孙倩进来时,正好遇到下人抬着尸体出去。
她不屑的冷眼看了一下,而后越过他们走进房内。
“哥。”
公孙博刚发泄完,心情还算不错。见是自己的妹妹,迎上来笑道:“什么风,把我们最受宠爱的四姑娘给吹来了?”
公孙倩闻着来自哥哥身上的还未散去的靡气,顿觉恶心,脚下跳离了他几步远,开门见山道:“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交易?四姑娘想要的东西,父亲还不是给你捧来,你还需要来跟哥哥做交易吗?”
公孙倩落坐在主座上,抬头仰视他,“你只说做还是不做?”
公孙展摊了两手,“你这还没说是什么事呢,要我如何答应?”
“关于君悦的交易你答应不答应?”
公孙博有一时的惊讶,待反应过来妹妹说的是什么时,忙将地上的小妾赶走,迫不及待眼冒色光。“你说的是真的,关于君悦的。说,你要做什么交易,哥都答应你。”
公孙倩嫌弃撇过脸去,“好,那我就快人快语。你帮我把王家父子约出来,我帮你得到君悦。”
公孙博眼里的色彩更盛了,圆滚的身体坐到妹妹对面,一脸贼笑道:“怎么,喜欢上那滋味了。楚人馆里新来了一批小伶,要不要今晚哥哥带你去?”
“滚犊子。”公孙倩霍的站起来,怒火中烧,拳头紧攥。
这就是自己的家人,一个每天只知道一哭二闹上演自杀的母亲,一个只知道利益连女儿受辱都不闻不问的父亲,还有一个拿她的屈辱取乐的哥哥。这个家,真是恶心肮脏。
公孙倩咬着后槽牙道:“我警告你,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行行行。”公孙博做投降状。
如今有求于人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跟我说说,我们要怎么配合?”
“到时再给你消息,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公孙倩说完,转身离去。这屋子里的味道,会让她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幕。
公孙博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嘲讽的冷嗤一声:“你以为你还干净啊!”
这边厢,门房收了公孙倩的南瓜饼盒子,左右查看了一番,在看到底部的标记时,悄悄地又将盒子原封不动的往公孙展的院子送去。
公孙展接过食盒,将装着南瓜饼的碟子拿了出来,两根手指触碰着食盒的底部用力往下一压,受力的暗格便往外弹了出来。
暗格内有张白纸,公孙展取出打开,放在火上烘烤了一会,黑色的字迹便显现了出来。
狐狸眼尾一挑,他轻轻笑道:“四妹,王家,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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