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麟定定的看着他,愤怒的眼睛中渐渐的归于平静。
他道:“我或许,懂得你的意思了。”
君悦挑眉。
啟麟继续道:“你无非就是告诉我这些人肯为你出头,不是你用王权和武力收服他们,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追随你,任你为主。你是在炫耀你的手段高明,魅力强大吗?”
兰若先哎了声,叹了口气,嘟囔一句:“对牛弹琴,浪费口水。”
啟麟激光一样的视线射向他,平静的眼睛中再次染上愤怒。
兰若先不怕死的继续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啟麟皱眉,不回答。
于是兰若先继续道:“就算是手段高明魅力太大,那也说明她比你聪明。”
他拉了君悦的手臂,“走,吃饭去,跟这种人说话真没意思。”
君悦微微挣脱开他的手掌,原地不动,看着啟麟道:“也许我们面对的人不同,做事的方式不同,所以你不理解我的意思。
你收服你的军队,是希望他们替你冲锋陷阵,挣得军功。可我从来没想过从我的百姓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是真心为他们好。
平心而论,如果是你,你是愿意跟着一个对你不怀好意的主子,还是一个从不图你任何东西的主子?”
君悦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要离开。
啟麟一怔,“什么意思,你不杀我?”
君悦身子不动,背手望着前方道:“你是鄂王,天之骄子。我一个小小的王爷,可没那资格处置你。你走吧,离开姜离。若你还想杀我,我还是不会杀你,但我会亲自送你去太安。”
说完,真的走了。
白衣飘飘,无风而动。自信张扬的背影,是啟麟从未见过的傲慢。
而且,这傲慢令人口服心服。
他啟麟,服她君悦。
房氐看着他道:“你的药劲应该已经过了,走吧!我送你出城。”
啟麟看着他,自嘲一笑。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当成是豺狼,给赶出去。
这边君悦和兰若先重新进了十里食乡,重新要了一桌酒菜,两人大快朵颐的吃起来。
这错过了午饭时间,可把他们饿慌了。
兰若先抽空,看向对面的人,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莫非是你救了他?”
君悦呵呵了两声,“我有那本事,早就统一这天下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还活着?还连续十几天都出宫吃午饭,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在这动手?”
君悦如实道:“上个月他去见过我,所以我就知道了啊!”
“原来如此。”可兰若先又纳闷,“那上次他干嘛不杀你而这次又杀?”
“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你刚才干嘛跟他废那么多的话?直接赶走不就得了。”
君悦吃得风云残卷,懒得理他。“问那么多做什么,吃你的。”
“嘿,老子差点陪着你死在这了,问点东西你还不乐意。”他手往前一伸,“不问也行,把那破石头还我。”
君悦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老年痴呆,我刚已经说了,它是我的了。”
兰若先瞪眼,“嘿,刚才大街上你还说要给我东西当作补偿呢。合着你刚才就放了个屁啊!”
“我是这么说了,可没说要给你这破石头啊!”
“死王八蛋。”
“嗳。”
“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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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回了宫里,便让香雪去把上次修补玉玦的师傅给找来,然后递给他一张图纸。
“你就按照这个图纸,把这东西给做出来。两面都要平滑的,就像瓷器的表面一样滑。弧度也不用太大,不能有断裂,也不能留下瑕疵,然后把外边沿切成圆的。能做到吗?”
玉器师傅看着手中的石头,掂量了一下,也不敢保证,保留道:“王爷,小的只能说试一试。”
君悦大喜,“那行,试好了你就送来给我。”
玉器师傅便拿了东西出去了。他刚走,公孙展就来了,脸色可是不太好看。
君悦似乎猜到了他脸色为啥不好,有点心虚的垂下头,拿了茶杯故作喝茶。
“抬起头来。”
头顶传来一声清冷的低喝。
君悦心抖得本能的老实抬起头看他,抬完又后知后觉太没骨气。她才是王爷好不好,凭什么她要看他脸色啊!
于是推开手中的茶杯,昂首挺胸道:“我这才刚打完一架回来,全身筋骨都酸了。,你没一句慰问也就算了,凶什么凶啊?”
“你还知道你刚才打了一架啊!”公孙展看着她,“啟麟还活着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看看啟麟是谁,再看看你是谁,你是不是你很厉害,每次都能从他手下全身而退?”
“你放心,我这回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那你就没想过他早洞悉了你的计划,然后将计就计吗?”
君悦噎了口,好像也是哦!又心虚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闷声道:“啟麟应该没那么聪明吧!”
公孙展无语的抹了抹后脑勺,原地转了一圈,抬手指了指她,想要骂她两句,又无力的放下。
“君悦,我告诉你,自信是好事,但别自信过了头。不是每次死了都还能再活过来,你知不知道生命有多珍贵?”
君悦疑惑的“咦”了声,刚想说什么的,忽而看向门口,喜道:“容源。”
公孙展不悦道:“你少拿五弟来转移话题。”
“容源,你来了。”君悦这回直接站了起来,眼睛有意的看了公孙展一眼。
公孙展这才转头看去,连琋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精致的面容上平静无波,然而桃花琉璃目中却闪烁着疑惑。
“你怎么来了?”君悦问他。
连琋走了进来,却是不看她,而是看向公孙展。
一黑一红,一个不食烟火一个狐狸狡黠,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对峙着,气氛异常诡异。
君悦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凑到他们两人中间,试图道:“那个...”
然而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连琋一个冷眼给扫得闭了嘴,灰溜溜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当自己不存在的闷头喝茶。
妈的,她刚才在街上多威风啊,一回来怎么就怂得跟个鹌鹑似的?
“你刚说什么?”连琋问。
公孙展回道:“我劝王爷珍惜生命。”
“最后一句。”
“别转移话题。”
“别拿谁转移话题?”
君悦喝茶的手一抖,牙齿差点磕到茶杯。她眉毛一挑,定定的看着前方。虽然离得很近,可她还是竖起耳朵,就怕漏听了一个字。
公孙展看了君悦一眼,笑道:“他五弟。”
君悦猛地抬头看他,正好公孙展将视线收了回去。他重复道:“我说别拿他五弟来转移话题。”
连琋眉头一蹙,“他?”
“我指的是晋安帝。”公孙展道,“众所周知,王爷喜欢晋安帝,甚至跟着他跳下揽月台。你是晋安帝的弟弟,排行第五,不就是他五弟吗?”
连琋没说什么,俊宇的脸上平静无波,也不知道他信了他的话没有。
见他不语,公孙展再道:“你虽然改了个名字,可是以公孙家的势力,想要查你,还是很容易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连琋淡淡道:“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朝两人礼貌的微微颔首,而后走了出去。
连琋微微侧身,视线随着他一步一步移动到门口,突然感觉有几股线在他脑子里缠绕,却又找不到个线头来。
君悦不动声色道:“怎么了,你怀疑他啊?”
连琋边正回头来,边道:“说不上来。”
“你放心吧!”君悦给他倒了杯茶,“我跟他打了六七年的交道了,对他再是清楚不过。他嘴巴一张开,我就知道他是要打喷嚏还是要吐口水。”
连琋坐了下来,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但他说的没错,你今日的确太过冒险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皇帝派了他来杀我,而我正好让他暴露。用不了多交,啟麟还活着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到时候蜀帝、以及蜀国朝廷在百姓心中就会失去信誉,此时如果我们再推波助澜,啟麟的末日就到了。”
连琋看着他,“可你好象并不希望他死。否则刚才在街上,你也不会说那番话。”
君悦微微一怔,才刚发生的事,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看来他在来之前,早就渗透了她的皇宫了呀!
“我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也可惜。如果他这辈子一直隐姓埋名下去,我也不会为难他。”
“他不会。”连琋肯定道,“啟麟是个充满血腥的人物,让他放任蜀国不管,他宁愿死。”
君悦自嘲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我还是想试一试。他的父亲,不值得他去孝敬。他的兄长,也不值得他去效忠。
就连他昔日的部下,在利益面前,也毫不犹豫的背叛他。他一心守护的百姓,面对生死时也毫不犹豫的牺牲他。他应该为自己活一活。”
连琋无奈的摇头,微微低头玩转着手中的茶杯。“这个世界上,能够为自己活一活的人,能有几个?”
君悦便也无话可说了。
是啊!这世界上,能为自己活一活的,又有几个呢?
就像她,姜离就是她的宿命,这宿命推着她一步步往上,问鼎天下。
就像连琋,宿命推着他要报仇,将他卷进了他这辈子最厌恶的权势斗争的旋窝中。
为自己活,听着多潇洒多豪壮。可是,太难了。
太平盛世里尚且不能,何况是乱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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