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罗阁中,南宫素寰正在慢悠悠的梳妆,竹桃正拿着一根珠钗,比划着插在哪好。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兰若先在后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南宫素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面还能看到急得团团转的娃娃脸,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遇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急有什么用啊?”
“他连琋都已经跟房绮文联手,控制王宫了,你还不急?”
“房绮文与他同出齐国,自然沆瀣一气。可这王宫,他连琋想控制,怕也没那么容易。守这王宫的,可不是他的人。”
“年有为?”兰若先被她这么一提醒,倒也反应过来,激动得两掌拍了一下,“对啊,我怎么忘了他呀?”
年有为可是君悦忠诚的臣子,受君悦之托守好王宫。他决不允许自己的权力,被连琋夺了去的。
竹桃拿着珠钗在主子的发髻上比划了好几处,最后才选择一处插上。南宫素寰看了看,还算满意,又拿起桌上的耳坠子一边一只的戴上。
“可年有为只是负责王宫守卫,宫里的大大小小琐事和规矩,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啊!”
兰若先又担忧道,还将刚才来时被拦门的事说了一遍。
南宫素寰戴好耳坠,见已梳妆妥当,便就着竹桃的搀扶站了起来,走向茶桌旁坐下。
“琐事又如何,规矩又如何?”她悠悠的倒着茶,“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她房绮文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嚣嚣张、为难你我罢了,目光短浅。”
她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年有为手握三万仪卫司,背后又有公孙家这个亲戚,连琋除非举兵公然造反,否则王宫他绝对控制不了。”
她替兰若先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兰若先一屁股坐在她对面,道:“可他一定会举兵造反的,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的确。‘君悦已死,且为他杀’的谣言一起,形势已经对他大大的不利。虽然他以一句‘不见尸体,便是诬陷’的话给驳了回去。不过这句话没多少分量,整个姜离都这么认为时,这姜离便绝无他的容身之处。届时,他只能举兵造反,夺下姜离。”
南宫素凝眉道:“不过,这谣言倒是来得蹊跷。”
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好像一阵风似的,有关君悦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连琋杀死的谣言便满天飞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更不知道是真是假。
公孙展带人在承运殿上质问连琋,然而无论众人怎么喷他,他都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你说人是我杀的,证据吗?尸体呢?”
拿不出证据和尸体,谣言就只能是谣言。
“但是若先,”南宫素寰忽而凝重的看着他,“他有句话却是说得很对。”
“什么话?”
“找不到尸体,就不能证明君悦死了。”
“姐姐。”兰若先惊诧的看着她,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还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不、不可能的吧,她都、她的人都那样了,你觉得她还能活着吗?”
“可是,尸体找不到了不是吗?”
兰若先还是觉得姐姐的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你就别再抱侥幸的心里了。她就算真的...没死,都两个月过去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南宫素寰看向门外,白茫茫一片。“从小到大,她总是比别人多了分幸运。”
兰若先撇撇嘴,嘴里咕隆嘀咕,“幸运又不能当饭吃。”
殿内一时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余茶香萦绕。
好一会,才听南宫素寰呢喃道:“如果、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也许也真是天意。若她还活着,又会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正冷笑着,看着我们这些小丑跳梁?”
“姐姐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兰若先安慰她,“对了,姐姐可有什么办法,能将小王爷从公孙府带出来吗?”
南宫素寰深吸了口气,重新变回了冷静沉稳的神情。
她道:“公孙家势力庞大,连连琋这个亲生父亲去要孩子他都不给,想必除了君悦之外,是没人能带出来的。”
“可如果是姐姐去呢?”
南宫素寰一怔,“我?”
“你可是君悦的亲姐姐,小王爷的亲姨,你去要回小王爷,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了。”
南宫素寰问:“那如果我能将小王爷带出来,你打算怎么做?交给连琋?”
“我傻呀。”兰若先哼了声,“如今公孙展和连琋两派争得面红耳赤,朝中大多官员因为他们的淫威而不得不屈从。
如果我们有小王爷在手,正好可以将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拉到我们这一边来,同时说服军中将士,铲除奸佞,拥护正统。”
南宫素寰摇头,“话是这么说,可光靠一个孩子,谁愿意押上身家性命呢?”
娃娃脸面色一狠,“刀架在脖子上,由不得他们不愿意。”
他脸色一柔,握住姐姐的手,认真道:“姐姐,如今的局面,已经由不得我们继续躲在这幕后坐山观虎了。
不入局中,便永远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再等下去,若是公孙展杀了糯米团,我们就失去了优势。”
南宫素寰微微挣脱,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低垂着眸看着杯内的茶水,低声道:“糯米团在我们手中,就真的是最好的吗?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五岁而已,就被所有人利用来利用去,成为这权势争斗的牺牲品。”
“姐姐在同情他之前,不如先想想你自己,想想弟弟我吧!”兰若先坐正了身体,“在这盘棋上的人,谁不是在为权势做牺牲的?”
“倒也是。”南宫素寰惨然一笑,“我这一辈子,我所有的青春...”
遥想昨日,她还是那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天真烂漫。一夜梦醒,韶华已逝,眉眼间出现皱纹,鬓边乌发中已隐藏了半根白发。
稚子也好,耄耋也罢,谁不是在为这权势做牺牲。
若想早点结束这命运,不如早点结束这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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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里下的大雪,到了第二天就差不多被阳光融化了。就算厚一点的地方,头天没化完,到第二天也消失得干净了。
公孙展回到府里,刚换下朝服吃完早饭,便见下人匆匆忙忙跑来,着急忙慌的指着外面说南宫素寰来了,还带了很多人。
“来得比想象的要快啊!”公孙展并无意外。
一旁的萧婧婻纳闷道:“她一个郡主,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你觉得咱们府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亲自跑来的?”
萧婧婻一想,明白过来。“是小王爷,可他...”
公孙展抬手制止,吩咐她道:“去让人准备上好的茶点,咱们可得好好款待这位南宫郡主。”
萧婧婻便不再说什么,出门准备去了。
公孙展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便也阔步沉稳的往正厅走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君》,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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