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越过地平线,渐渐的取代了夜的黑色。
神圣的王宫之地,在经过一夜的鲜血洗礼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公子小心,这地滑。”
公孙展提着衣袍,缓缓朝着地牢的最深处走去,后面跟着关月。
王宫中有独立的地牢,原本是用来关押犯错的宫人或者嫔妃的。但自君世安入主王宫之后,到君悦的这几十年间,便再也没用过。
阴暗,潮湿,腐臭,永远是地牢的标配。
地牢之中,没有窗户没有光线,只有甬道两侧墙上的火把照亮着地面。残破的蜘蛛网上,一只蜘蛛正在啃食一只挣脱不开蛛网的苍蝇,阴森,血腥。
关月身后是两个士兵,一士兵手里拿着干净的衣裳,一士兵提着食盒。
南宫素寰坐在干草席上,见他们几人到来,缓缓站起身,双目沉沉看着她们。
公孙展在铁栏门外停下,面对着她。四目相对,他嘴角噙着一抹清冷的笑意。
“君悦是不是还活着?”南宫素寰率先问道。
公孙展没有回答,“你觉得呢?”
南宫素寰往前走了两步,“你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王宫之中,躲过了我们所有的耳目,只能说明这王宫的某处,肯定有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然后呢?”
南宫素寰肯定道:“只有君家的人才知道密道所在。连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外臣更不可能知道。除非,是君悦告诉你的。而如果君悦已经死了,她又如何告诉你?”
公孙展不置可否。
“不止如此。”南宫素寰续道。
“如果你真的觊觎她的皇位,她又如何信任你?如果容源真的跟你水火不容,为何你和他的军队在王宫相遇,却没有任何争斗?
只能说明你、容源、君悦,你们三个人所搞出来的生生死死、水火不容,完完全全就是在演戏。你们骗过了所有人。”
公孙展垂眸,淡淡一笑。
他道:“没错,我们是在演戏。可也要有观众,这戏才好继续演下去,不是吗?
然而我们的观众,从来就不是你,是你自己急于跳出来的。可我们也万万没想到,会是你,你真的藏得够深。在这赋城里,就在君悦的身边,藏了三十年。
其实,有句话你说错了,水火不容的确是假的。但昔日里跟随她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活过来,她自己也真的差点死了。我问你,柚原的刺杀,是你安排的吗?”
南宫素寰眉尾一挑,“你猜。”
“我猜,可能性很大。那个时候,连琋正好出了天花,而你正好人在宫外。”
南宫素寰沉默不语,面不改色。
公孙展倒也有些吃不定是否真是她所为。
她的嫌疑虽然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君悦接管姜离这么多年,仇人肯定不少。有可能是仇人报复,或者是楚国所为,更有可能是吴国。
他续道:“她在柚原失踪后不久,我就已经找到她了。你们本事那么大,又怎么可能没收到消息。
你之所以不知道,我猜应该是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吧!所以你从头到尾,一直认为她已经死了。”
南宫素寰嘲讽的哼了声。
不知道是在嘲讽公孙展,还是在嘲讽自己?
公孙展负手,转身侧对着她。“我真的为她感到痛心,她将你视为亲人,她君家养了你三十年,就算养条狗都是有感情的。可到头来,在背后捅了她一刀的人,却是自己的亲人。换做是你,你能接受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
南宫素寰苦笑了一下,脚步后退跌坐在干草席上,垂头看着斜前方脏乱的草席,苦笑道:“但凡我有其他选择,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
我的命运,从还没有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我所有的人生,青春、喜怒哀乐、情感,都奉献给了这座王宫,这就是我的宿命。”
公孙展看着她,波澜不惊,并无指责。
道:“君悦曾对我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所谓‘贼’者,不过是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做了不该做的事,损害了他人的利益。所以归根结底,一切的恩怨纠纷,也不过是利益的争夺。
你身后的那个人直到最后一刻也没出现,看来是个能忍的主。我很好奇,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南宫素寰道。
公孙展狐狸似的眼睛眨了眨。“当然,我这也不过随口一问,我知道你不会回答。但我也要你清楚,无论你们是什么人,我都会把你们揪出来,然后送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南宫素寰嘲讽一笑,抬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以公孙大人的手段,会对我严刑逼供呢!”
“君悦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让她自己来问你吧!你放心,在她回来之前,我会好吃好喝的伺候你,除却走出这个大牢,你的日常还是和郡主一样。”
公孙展朝关月看了一眼,关月微微点头,拿出钥匙打开牢门,让身后的两个士兵将东西送进去。
等人出来后,他又锁上了门。
“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公孙展礼貌的微微颔首,转身朝着甬道外面出去。
刚走两步,后面传来声音:“她现在在哪?”
公孙展脚步顿了一下,犹豫了会,到底什么也没说,继续离开。
南宫素寰也不奢望能知道这个答案,然而她却朝着对面墙上的火光,嘴角浅浅的漾开笑容来。
真是命硬,感觉怎么打,都打不死啊!
打不死的体质,真让人羡慕。
走出地牢,天已大亮。
外面阳光明媚,初夏的暖风和煦。
公孙展停下脚步,朝关月道:“你亲自看守这里,防卫在其次,主要是不能放任何人进去。送进去的东西,一定要经过严格检查。
还有,你去找条狗来,她每餐吃的东西,都先让狗尝一遍,半个时辰后没有问题了才能送进去。送进去后再拿出来的东西,也要仔细检查。”
“明白。”关月领命。
公孙展郑重道:“记住,人现在不能死。”
公孙展交代完,便朝承运殿的方向而去。
承运殿上,各路官员,各方守将都已集聚。
公孙展进入殿中,第一句话便是:“从今天起,这王宫,这赋城,本官说了算。谁若敢有异议,本官会派大军去他府上与他商量。”
众臣低垂着头,没一人敢说一二。
因为谁手上有兵,谁就有话语权。
兰若先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还是不甘的低下头去。
这王宫的主人,自王爷离开后,就是容源占着,如今不过又换了个主而已。这大旗再怎么换,也换不到他们的头上。
所以,若想保命,就得归顺。
只是不知,接下来的姜离,又将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公孙展让年有为重新接管了王宫仪卫司,处理政务,恢复赋城秩序。
与此同时,立即停止对前线的粮草押运。
思源殿中,年有为进去禀报,说是杨一修已经押到赋城。
“送到邢司去,让吕济生和兰若先好好看管犯人。”公孙展吩咐。
年有为皱眉,“你一直怕有人会来杀他或救走他,如若送去了那样一个混杂的地方,岂不是给了对方机会。”
“从他们领兵的数量来看,南宫素寰在他们的组织中级别要高很多。有了南宫素寰,杨一修便没什么作用了,他死不死对我们无关紧要。送他去那里,不过是想利用他证明点事情而已。”
年有为对这种算计的事不甚关心,也就没有多问。领了命,转身要退出。
刚走两步,他忽而转过身去,问道:“你如何得知,承运殿上有一条密道?”
公孙展笑了笑,“这事过阵子再告诉你。”
年有为微微蹙眉。
“放心,答案不会让你失望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君》,;”,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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