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南山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人,一路跟踪下来,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到了覃州的境内。
又往前跟了一会儿,前面那人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前,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才溜了进去。
马南山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再跟着那人进去,走到不远处见到刚好有个人路过,遂好奇的上前问道:“这位兄台,不知道前面那处宅第是何人所有,好生气派堂皇!”
那人迟疑地看了看他,又四下里打量了一会儿,才小声地道:“我看你是外地人刚来这里吧,还是尽量远离那种地方的好。不瞒你说,这可是官老爷的私人宅院,自然是气派了!”
马南山还待再问清楚,又怕引他不必要的怀疑,反而是弄巧成拙,遂笑着道:“大叔说得是,那种地方确实不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可以随便进去的,我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谢过那人后,还一边在路上不断地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我有这样的宅院就好了!”
那人见了他的神情,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无可奈何地笑着离开了。
马南山当天连夜赶回了白沙县,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详尽地告诉了父亲马大虎。
在他们前往黑虎山之前,马大虎还在想着能否顺利的找到韩虎,期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让人失望的是人果然找到了,可惜的是却再也说不了任何话。
至于事情背后与覃州的某人有关,马大虎尽管早有预料,可是也有点分身乏术。如今的白沙县有如一团乱麻,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出面处理,又哪里顾得上去调查覃州方面。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当天夜里收到一个紧急消息:白沙县主簿黄郖家里发生了一场滔天大火,这场大火直烧到将近天明才渐渐熄灭,偌大的一个堂皇宅院烧成了一片灰烬。
很快。人们口中便有了种种猜测传言,有人说黄家这是举家外逃了,有人说黄家人平日里坏事做得太多。遭到了应得的报应,总之没有人为此感到担忧,反而是让人觉得大快人心。
次日,前去查看的县衙衙役在灰烬中竟然找到了二十多具被烧成焦炭的尸首。经过仵作的一番仔细检查,发现其中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而且太多数人身上都有致命的伤口。
马大虎乍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深感震惊,他们之前的种种举措。确实是想逼黄郖狗急跳墙。可是就算是黄郖自知罪孽深重从而畏罪自杀,也断然没有理由让全家人跟着他一起陪葬。
暗自忖道: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这是黄郖的金蝉脱壳之计,找一些替死鬼杀了,造成他们全家人葬身火海的假象,以便于他们顺利的逃脱。另一种可能则是死的人确实是黄家人,至于是仇家所为,还是有人暗中杀人灭口。就尚未可知了。
不久,有人在黄家一处隐秘地废墟下发现了一条通往城外的秘道,这也就解开了马大虎等人心中的疑惑:他们最近一直派人对黄家进行严密地监视,哪曾想黄家突然会发生这种惊骇地事故,而他们的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直到知道了那条秘道的存在,才使他们恍然大悟。
马南山看着沉吟不决的父亲,不无失落地道:“原本事情牵涉到覃州方面,就不好解决,如今好不容易地才刚刚有了那么一点眉目。想不到又出这样的事,他们行事还真是狠辣!”
马大虎对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自然能够理解,由于黄郖一家突然意外的死于非命,他们之前所作的安排似乎是一下子全没有了含义,想要从黄郖身上找到破案线索的机会也破灭了。
“南山,你到如今还是改变不了你毛躁的性子!”他语重心长地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们伤到了他们的要害之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对黄家痛下杀手呢?”
马南山若有所悟地道:“爹的意思是说他们见我们查到了黄郖头上,担心他会泄露机密,才会选择杀人灭口的?既然他们如此害怕我们查下去,是不是应该加大力度继续追查?”
马大虎摇摇头道:“晓苓此次所想的办法简直是一石二鸟,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用了。虽然黄郖一家的结局出乎我的意料,可是好歹也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倒是县丞张源携带大量巨款意图潜逃被抓获,算得上是歪打正着,更妙的是此人极为怕死,一审什么都招了。”
“爹!”马南山满是疑惑地道:“县丞张源被抓获,怎么这事我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马大虎微笑道:“我之前也曾经怀疑过张源这个人,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奈何不了他。这次晓苓想出如此奇特的法子,我自然就想到顺便对此人来个敲山震虎,想不到果真奏效了。”
原来,县衙中一名张源的心腹衙役暗地里告知他,马大虎最近几天正在清查这些年白沙县的全部帐簿和库房。只要他们花费一定的时日,便能将所有的帐目和明细查得一清二楚。
张源自然是做贼心虚,想着这些年他和黄郖互相勾结大肆地中饱私囊,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想尽各种办法将前来白沙县上任的知县一起拉下水,从而掩盖他们的贪赃枉法的累累罪行。
此举看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是屡试不爽,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不过他们所接触的历任知县也有例外,前任刘知县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正直不阿、嫌恶如仇,上任不久就发现了他们的猫腻,可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收拾他们,便被黄郖张源两人合谋设计陷害了,最终结果落得个丢官发配的悲惨境遇。
黄郖和张源能够在白沙县一直地作威作福,除了划分好了两人的各自利益,还要得益于白沙县的富庶。当然也少不了向覃州方面的官员疏通关系,正因如此才使得刘知县含冤莫白。
不比刘知县的忠直、明察秋毫,新到任的知县马大虎相对来说就显得大意马虎多了。
张源骤然收到马大虎派人查账的消息,心里既是愤怒又是焦急,想不到他会和他们虚与委蛇,之前收了他们的好处居然还敢在暗中来对付他们。他急切地想找黄郖商量对策,奈何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几次派人去黄府找他都没有任何回应,不由让他更是感到心惊和后怕。
张源仿佛成了一只困兽,思来想去,黄郖那边久久没有消息,多半是已经出事了。他们的恶行近乎人尽皆知,真要查起来必然是纸包不住火,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下退路。
他很清楚白沙县发生了前所未见的大火灾,如果要有人为此负责,马大虎自是难辞其咎。心中忖道:感情这厮是明知必死还想要自己和黄郖作陪葬,也就怪不得他会翻脸不认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源立马将马大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心中惶恐之下,便立即吩咐娇妻唐棠收拾家中值钱的细软,准备先找个隐秘的地方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唐棠对此感到有点莫名其妙,问他道:“好好的,没事收拾那些东西做什么?”
张源愣了愣,转而笑着道:“没有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我们一起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心中瞬间作出了一个决定:他虽然舍不得这如花似玉的娇妻,可是她当初之所以会嫁给自己无非是看中他作为县丞的那些权力,想要她这样的富家大小姐跟自己去逃命,无疑于痴人说梦。
他心里想着唐棠固然是难得的年轻貌美,可是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只要自己手上有大把的银两,还怕会没有比她更年轻更美丽的女子吗?这么一想,他反而不那么着急了,更不希望让唐棠对自己产生一点点怀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源事后瞒着唐棠,悄悄地将家里所有的银票及珍贵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趁着夜便准备坐马车离开白沙县,哪曾想他刚刚出城不久,便被马大虎安排好的人抓个人赃俱获。
面对漏洞百出的帐簿,摆在面前的大量赃款赃物,张源为了将功赎罪以保全自己一条老命,很快便如实地向马大虎交待了这些年他和黄郖一起所干过各种不为人知的无耻勾当。
县丞官职比主簿要大上一级,可是这些年来,黄郖仗着覃州方面的关系,事事压张源一头,早已经是让他心存不满。奈何黄家在白沙县经营已久、根深蒂固,而他一个人到此赴任就明显的显得势单力孤,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强大靠山,他们两人的关系才会相安无事的。
在这个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张源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将黄郖卖个干净不说,还把他们两人一起犯下的种种罪行说成全是由黄郖主使谋划的,尽可能地将责任往黄郖身上推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