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赤骞熙还是太高估了自己这个队伍的水平。最终杀出重围还是以牺牲了的同伴沦为恶鬼抢食的对象而挤出一个逃走的空隙。
其实以他的力量,想要快速逃开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同下来的还有鬼域的二十名兵士,即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丢下过谁,在拼力护住大家时也不慎受了些轻伤。
伤痕中漫出鲜血的味道,对于谷中恶鬼来说那是再芬芳不过的甜美滋味。那味道竟将围住辛籽翎他们的恶鬼也吸引了过来。这是赤骞熙最不想看到的结果。队伍中受伤最重的二人受到的攻击反而最大,最后被生生咬死。
跑出来的众人神色肃然,此行任务因无法估算也从没先驱者试过,能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其实也都有考虑过,但当事情如此突然的发生而他们居然无甚招架之力时还是让他们露怯,接下来恐怕更是艰难。
鬼兵们都明白,赤骞熙为了救他们的兄弟也已尽力,若不是他,此行下来的鬼兵必然已死伤过半。一个人要让别人从心里接受他,必先为别人做出表率,能有别人无法为之的能耐。赤骞熙奋力救的不仅仅是几个鬼兵,也是他在这些鬼兵心中树下的威望。
接下来的事并不需要赤骞熙多说什么,二个小队各损失了一员,大家没有停留,按照既定的任务执行下去。兵分三路,众人皆知时间可贵,不仅是时间还有速度。去寻找灵地的那一组其实最有先机活下命来,但这一切取决于那群恶鬼食肉的速度,这是个他们不愿却又不得不想的问题。
速度确实是个大问题,但路上还是遇到些稀稀落落有实体的恶鬼拉慢了两个队伍的速度。此时为了任务不得不做出调整,一部分人垫后,一部分人快速前进地找人。
这一路是血腥的一条路,因恶鬼数量众多,且无形的比有形的更难消灭。后面的恶鬼又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一时间浓雾里染上了层层血色,一层浓过一层。
到最后找到木鼎桦同辛籽翎二人之时只剩下四人。
木鼎桦筑起的这个保护罩赤骞熙完全不敢破,本寄了些希望在木鼎桦身上,可里面的二个人看起来都是晕迷不醒的样子,他怕破了结界无法将二人顺利救出谷去。何况现在小树林那边还没有信号。
他便也在这罩子边上以灵力筑起了一个强大的结界先将四人保护起来。二队中三位仅剩的鬼兵因精神绷得太紧身体太过劳累坐到地上歇息起来。大家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刚刚死去的同伴的惨叫声犹在耳边。
赤骞熙隔着紧挨着的二层结界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地上木然坐着的三人说道:“刚才发出的信号,若另一队人顺利到达便会在那处回我们信号等着我们。现在这结界万不能破,你们呆在里面很安全。我要以元神去那边结界内探一探。”
地上的三人都是龚枫身边一等一的高手,如今也只能勉力才能站起行礼领令。镇恶谷果然名不虚传,而谷中的恶鬼当初能有毁灭鬼域之力看来也绝非妄谈。
逼出元神以进入隔了二层结界的另一个结界内实非明智之举,赤骞熙劳神伤力的这一进去,肉身却离自己太远,若是神识稍有不明,那元神便有可能无法归位。到时候轻飘飘的一晃就只能见青天了。
但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讲,这也是不破坏结界的的办法。现在情况不明,他只能去探一探二人的神识再做决定。
这一探,当然是先探了他最在乎的人。这一探,探到的却是春光明媚一派安然景色的九天神域。
在这片神识所构的世界,一切都和原本的神域没有什么不同,却又稍有一些不同。
赤骞熙遥看着这一片熟悉之地,却茫然无从下脚。天苍苍野茫茫,佳人在何方……茫然不知所措中他竟还能想起法术来,使了一个传音咒,居然传了出去。面对与真实世界如此相似的一个新世界,他确实不知所措了。
因木鼎桦的参与,要在这个世界中再找到辛梓翎已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就如同在一个真的世界中要找到一个活生生随时移动的人一样难,加上赤骞熙并不知道辛梓翎家自何方,要找到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那个传音咒不偏不倚传给了站在一座苍凉荒山下的辛梓翎,却被站在她身旁的木鼎桦一把劫了这个法术知道了赤骞熙已下到谷底来救他们。像这样的专人专咒,若非是木鼎桦这样的人其实是发现不了的。当然,像辛梓翎这样的可说是连身旁人搞了小动作也未可获知。
可是这个消息木鼎桦并不想这么快收到,如今这个虚无中的世界里不需要对辛梓翎深情款款的那个赤骞熙,赤骞熙对辛梓翎果是真情一片,恰这真情若让辛梓翎收到便是杀他的毒。
她站在荒山之下,抬头看眼前高耸入云霄的山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停在这里,是因为那个洞在山脚下?”
“那个洞在山顶上。”
她不解道:“那你是想感受一下爬山的乐趣?”她再抬头看了看这光秃秃的山,有点忧心它并不是那么好爬。
“并不是。”
她松了一口气,想来他是带着她飞了太久有点累了,停下来歇一歇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其实我自己也可以飞上去,我跟着你飞就可以了。”
他蹙眉:“你觉得我飞得不好?”
“没有,没有……”她想他定是不好意思,话说得太直白容易让这么好看的人难堪。因好看的人日日被人称赞,想来难得听到不好听的话。虽说她近些年来住到了擎家,听到有人议论她好看,但必竟她从小到大没有这种根深地固的观念,自然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追求。
他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个袋子:“前面有个碧色的小池,你去将这袋金珠倒进去,如果这里的守护灵同意了会给你五张绢帛。将你要问的问题写在上面扔入山顶的洞中,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这么神奇!”辛籽翎伸手接过木鼎桦交给她的袋子:“看来这钱财到了哪里都好用。”
她一路小跑过去,果然见到山角边有一个小小的碧色池子。将那一袋子金珠子悉数倒入池中后,只听到“哗啦啦”的一阵水响,半天再没有什么反应。
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木鼎桦,见他神情淡然便只好回过头来继续等那池水给出反应。再等了会终于在水面上飘起了五张绢帛。
她将其小心地捞起来,转头看木鼎桦,他已变了支吸墨饱满的狼嚎站得离她近了些,眼中呛着笑意将笔递给她。
“什么都可以问?”她拿过笔有些迟疑,见木鼎桦单手一拂,几张绢帛已悬空平铺在她面前。
“什么都可以。”他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格外的柔和:“女孩子,是不是都要问一下姻缘之类的啊……”
其实她心中没有想这个问题,原本也没有打算要问这个事情。她能想到的是有关她和她娘亲的衣食住行,还有她爹爹近来的情况,另外再加上一条她如何才能在认路这一件事上有所建树不再如此无能。
结果木鼎桦提了,她自然就想了。这一想自然也要问一问。
于是在山顶上,她将一张写着她姻缘何解的丝娟扔进了洞里,在满怀期待中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命中注定之人乃木鼎桦。
她回过头去,看着站在一旁的木鼎桦,简直不敢相信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俊美得如同天空中独一无二照耀着世间万千生灵的那枚暖阳,如此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又如同夜晚朗朗明月下那占了半匹山的紫色复莲,朵朵紫色花盏同时在月色下齐齐绽放渡上一层银白光泽。
春风吹起了她一袭好看的白衣裙,她却觉得眼前多看两眼都会把眼睛闪瞎的这个青年是她命定之人这一事纯属无稽之谈。由于不确定,她决定剩下那张用来问以前院中那只大黑狗近况的丝绢用来再问一次她刚得到答案的这个问题。
刚刚问胡子伯伯的时候把大黑落下了,现在只有对不住大黑了,待有一日再她娘亲再放她出门,她一定回院子去亲自瞧一瞧那条大黑狗。
天上好端端地惊起一个炸雷,无根水自天上倾盆而下,全没有一点从小雨绵绵的过度,砸下来的就是瓢泼大雨。她再一低头,那从洞中吐出的绢帛上哪里还有木鼎桦三个字,一张小小的丝绢被大雨洗得干干净净。简直比用洗衣棍打了之后再用手搓来得还要干净。
就像这丝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字迹一样,辛籽翎被木鼎桦拉着挪到一翘起的山角下躲雨,想着之前在丝绢上看到的也许是自己花眼了。她景仰他,自然就喜欢他,可是这是她的道理,没有道理的是他也会喜欢她。
若是这一次出门没有遇见他,她可能还会找机会寻一寻他。可是见着了,她就觉得心中的余愿已了,因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同他如何如何。现在突然这么一想,竟无法去想。
她再想了一下可能的情况,带着些少女的羞涩微不可查地偏头轻轻望了他一眼,却见着他眉头紧锁地抬头盯着天看。
她没有想到他也有眉头紧锁的时候,想着天上是不是有什么格外好看的东西乘雨而来,比如说龙。想到龙的时候她恍了下神,为什么恍神她却不明白。但向着木鼎桦抬头看的方向也抬头仔细地看。
除了天空可能破了个洞哗啦啦地往下不住地倒着水之外,天上什么都没有,她看不出这会这片乌压压的天空有什么看头。
她想,也许他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帅?其实他不做这个动作也很帅。
终于,他不再看天,转头看她:“你问了些什么?”
她脸一红,看着他想到了绢帛上他的名字。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要是他半点没有对她亲睐有加的意思,那不是有些丢人。关键是如此洁白的一张绢帛,如果真是她眼花就不好了。
木鼎桦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终于晓得这场雨还是来得晚了一些。天上又是一个惊雷,震得人耳朵发痛,刹时照亮了四周映入他微微含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