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走了有一会儿了,李琅吟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来:“嫂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子丞兄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们之间该不会有什么过节吧?我可从未见过,他会如此针对一个人……”
他一双眼睛,也是雪亮的。
大户人家的孩子,父亲过去又是做官的,那识人明事的教养,如何都差不了。
陈容定住步子,双眸清澈的看他,一点也不否认:“是认识的。”
李琅吟瞪大了眼睛:“那是真的有仇?他昨日可是故意装作初次见你的?我就说嘛,不对劲得很!”
“唉。”陈容叹了口气,“我也不妨告诉你,不知道以前宛葶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的事,你可知道,我嫁到江家之前,是有一门婚约的?”
“这……她早先的确说过一回。”李琅吟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么说,等于是把江宛葶给卖了。
不过又觉得,以陈容对小丫头的疼爱,并不会在意。
而一说完,他眼睛再度瞪大,满面的吃惊、震惊、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是吧?难道你那个未婚夫,就是子丞兄?!”
“不错。”陈容点了点头,“我跟他青梅竹马,自小的婚约,两家都是承认的。可惜后来出了一些事情,他娶了我姐姐做妻子,一年以后,我便被我阿娘,卖给了江家冲喜,自此成了江家的儿媳妇。”
“这也是我嫁人之后,第一次又见到他。”陈容回忆地说道。
“啧,宁家人嘴巴可真严,此事我竟一次也未曾听说过。”李琅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可是不对啊,他同你有婚约,却娶了你那个姐姐……难道不是他对不起你?怎的一见面,却为难起你来了?”
他悄悄地打量陈容。
这人就是一个人精,想从她嘴里打听到更多的八卦呢。
可陈容也不差。
她似笑非笑,斜着李琅吟:“其中故事,不足以对外人道也。不过李公子只需要知晓一点——我跟他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相伴,如今分离的局面,既怪不得我,也怪不得他,命运使然罢了,我都已经放下了。”
说着,陈容见到前面有一个茶楼,抬手一点:“我不方便见宁家的人,所以,就有劳李公子独自跑一趟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吧……”李琅吟只有在心里感叹她的精明,而后眼看着她朝茶楼走去。
有这么一位精明的嫂子在,难怪江宛葶也跟着见长。
他摇摇头,便自朝宁家报信去了。
陈容在茶楼要了个楼上靠近街道的包间,点了一壶铁观音,要了一盘红枣和花生,便坐在窗边,一面喝茶,一面盯着大街等人。
半刻钟之后,她便见到李琅吟和宁子丞一同走来。
李琅吟脚步轻快,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宁子丞则行止犹豫,并不开口,只皱眉听着他说道。
见此,陈容起身抓了颗花生,一下砸中宁子丞的脑袋,他一下捂住头,往楼上看。
陈容半个身子探出窗来,就像小时候那样对他笑靥如花:“喂,子丞哥哥,你们还磨叽什么呢?快上来!”
宁子丞一怔。
他恍如梦回幼时。
那时候,他们两人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奶奶和阿娘、阿爹,整个宁家都已默认了,她会是他未来的媳妇。
可是现在,她却说命运使然,她已经放下。
那他又该如何?
他放不下去啊。
无数个日日夜夜,不论寒暑,他辗转难眠,即使已经中了功名,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借口对那成绩不满意的留在这里,只因心里只有始终有那么一个挂念。
便是她。
他想告诉她,陈莲要害她。
可等终于有机会面对面,说出口,她却温柔大气的一笑,说她知道了。
“走吧?来都来了。”身后,李琅吟推了他一下。
宁子丞回望他一眼,随后只有硬着头皮,踩着台阶进了茶楼,又在小二的指引下到了二楼的包间。
陈容给他们一一倒好茶:“坐吧,这里的茶味道不错,不比聚丰楼的差。”
“那是自然。这家茶楼可是宁家的产业。”李琅吟语带得意的坐下,端起茶杯一阵牛饮,那股骄傲劲儿,仿佛这是他家产业一样。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陈容笑眯眯的看向宁子丞,“子丞哥哥,今天你请。”
“好。”
宁子丞望着她笑容,心头一轻。
他笑着坐下,“这便是我外公交给我的其中一家产业,我听琅弟说,你们江家也有茶园,尽可以也跟我合作了。”
“那岂不是要跟你们过去的茶叶供应商抢生意?你们都是老关系了,我这么横插一杠可不好。”陈容笑道。
“没关系的。这家茶楼不止镇子上一家,还有其他地方也有。我外公的生意分步颇广。”
“原来如此。”陈容心里一动,“那你们这茶楼,在孟城有吗?”
“有的。我听琅弟说,你还要通过孟城,往南边卖药材?咱们这地方毕竟还是北王御下,你给那边送药材,胆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宁子丞疑惑不解,又有些担忧。
他担忧的,自然是陈容的安危。
而他疑惑不解的,则是他认识的阿容,绝不是敢如此大胆行事的人。
可这一次见面,真叫他体味到了一种生疏感。
她变得太多了。
不知该叫他说好,还是不好。
陈容只好按照早早想好的解释:“北方安定,这药材生意早有几家大药材商挤干净利润,反而南方比起北方来,因着战事步步败退,反而更为紧缺,富贵险中求,我既然接受了江家的生意,就决心要做出点成绩才好。”
“再者说了,北方这边几条药材商的线路,都被我大堂伯捏在手里,我家和他们宗族已经分了个干净,我也不好再从他手里讨饭吃。茶叶生意,也是一样的。不过茶叶生意,我打算走北方的路线。薄利但稳定,够个温饱就好了。”
她一番言论,已经是把对江家的生意规划,说得一清二楚了。
只剩下没说她还要帮江津遥办事。
这是决不能告诉眼前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