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獒战,布娜立刻精神焕发,下床梳洗打扮了。不一会儿,她带着几样刚做的炸货去了凌姬夫人那儿。去时,微凌夫人正好在獒战房里。薇草本要去禀报的,却被布娜阻止了。
布娜带着食盒,上了二楼,敲开了獒战的房门,笑容温柔地对开门的丘陵说道:“凌姬夫人果真在这儿,我还以为她出门去了呢!”
“是布娜啊,”凌姬夫人抬头笑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儿吗?进来说吧!”
布娜身姿袅娜地走了进去,先含情脉脉地瞄了獒战一眼,然后款款地在凌姬夫人身边跪坐了下来,一副温顺可人的模样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姑姑今天新做了几道炸货,吩咐我给夫人您和獒战哥哥送些来,让你们尝个鲜。”
“微凌夫人想得真周到,先谢过了。正好獒战还在用饭,丘陵,你把东西端出来给獒战尝尝吧!”
丘陵正要动手,布娜抢先一步道:“我来就行了,不用丘陵姐姐动手。”说着,她跪着挪到桌前,一面往外放盘子一面笑容温婉地对獒战说道:“这些都是我们东阳族惯有的小菜,姑姑的手艺又好,做出来分外可口。獒战哥哥,你尝尝,可还合你胃口?”
獒战坐在主位上,一手端酒一手拿肉,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几盘子炸货,面无表情道:“放那儿吧!”
“你不尝尝?”布娜有些失望地问道。
獒战狠狠咬了一口肉,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布娜又贴心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谁惹着獒战哥哥了?怎么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我也正问他呢!”凌姬夫人接过话笑道,“今天不知道是哪位惹了我们獒蛮族的小王子,打上午回来就没给过好脸色看。刚刚还把若水都给招哭了,所以布娜你最好别跟他说话了,当心把你也气哭了。”
“是吗?在这獒青谷,谁还敢惹獒战哥哥?”布娜诧异道。
“这就得问他自己了。行了,丘陵在这儿伺候着,我们上那边说话去吧!”
布娜不想走,忙笑道:“我有些针线想请教丘陵姐姐,夫人请先回去歇息,不必招呼我。我问完丘陵姐姐就回去了。”
凌姬没多说什么,起身出去了。她一走,布娜忙挪到了刚才凌姬夫人坐着地方,捧起一盘子炸货递到獒战跟前道:“獒战哥哥,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丘陵你先出去。”獒战吩咐道。
“是!”丘陵看了布娜一眼,退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獒战和布娜了。布娜的心情莫名地荡漾了起来。她觉得很奇怪,獒战哥哥为什么会叫丘陵出去,而单独留下了自己?是不是獒战哥哥有所回心转意了?
“獒战哥哥,今天到底是谁惹你了?”布娜一面给獒战倒着酒一面用体贴无比的口吻关心道。
獒战低头喝酒,没有回答她的话。
沉默片刻后,布娜鼓了鼓勇气,低头揉手道:“獒战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还记着那晚的事?其实……其实那晚我真的不知道那香是那种香!我真的不知道!香是姑姑给我的,她只跟我说过那香可以宁神安睡,所以我才会在你屋子里点上的。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那种放荡不贞的女人!为这事……我心里难过了好久,我怕你误会,怕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獒战哥哥,你不会误会我吧?”
说完后,布娜翻起长长的睫毛偷偷地瞄了獒战一眼。但獒战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吃肉喝酒,只当她不存在似的。她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心想:獒战哥哥把自己单独留下来却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獒战哥哥……”
“别再碰我的东西了。”就在布娜又想撒娇时,獒战忽然开口了。
布娜微微一怔,抬起头,甚是无辜地望着他问道:“獒战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碰你什么东西了?我连你房间都不曾来过几回……”
“金贝螺,”獒战瞄了她一眼道,“不要再去找金贝螺了,听明白了吗?”
布娜双眸里闪过一丝讶异,呆呆地看着獒战,声如细丝地问道:“獒战哥哥……你是说金贝螺?难道……金贝螺也算是你的东西?”
“她是夷陵国国主金赞送我的,既然已经送给了我,无论我喜欢或者不喜欢,那都是我的东西。我很讨厌别人自作主张,帮我处置我的东西,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布娜脸色一窘,忙辩解道:“獒战哥哥,我没有自作主张啊!你是不是听獒通伯伯说了我去看望过金贝螺几次的事情?我并非有心隐瞒你的!我去看望她,也只是觉得她可怜罢了。我心想,她到底是夷陵国的公主,万一在外面病死了或者饿死了,夷陵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獒战哥哥你不就麻烦了吗?虽说我私下偷偷去看她有悖于你的命令,但我真的只是想为你分一份忧而已。獒战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不怪,但你往后不要再碰我的东西了。”獒战还是那句话,说得很冷淡,如一盆冰水,将布娜心里那团热乎乎的火浇灭得只剩下了一点点火星。布娜好不失望,微微噘嘴,望着獒战问道:“你还是在怪我吗?是不是因为那晚雨露香的事情?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只是一心想要留在你身边而已。倘若你都可以把金贝螺当作你的东西,那你为什么不能把我也当做你的东西呢?能做你的人,就算你不娶我,我也愿意。”
“你真的愿意?”獒战斜眼瞟着她问道。
她连忙点头,表情急切道:“真的!我真的愿意!只要獒战哥哥你肯把我当做你的人,我愿意!”
獒战放下酒碗,把手里最后一小块肉塞进嘴里嚼了嚼,往后靠在了塌背上道:“做了我的人,就得事事听从我的吩咐,就像丘陵那样,你也愿意?”
“愿意!”布娜回答得毫不犹豫。
“哼!”獒战嘴角勾起一丝蔑笑,轻轻摇头道,“你和你姑母一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不!我跟我姑姑不一样!”布娜往前跪挪了两步,攀着獒战的膝盖,目光恳切道,“獒战哥哥,我和我姑姑不一样的!我对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假话的!”
“獒战转过头来,垂头看着她道:“在说这些话之前最好用你的脑子想想后果。若是我真让你做了我的人,你的生死和去留都会由我决定,你认为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吗?转眼我就能把你送给别的男人,你也愿意?”
布娜的脸霎时就僵了,攀着獒战膝盖的手不自主地缩了回来。她觉得甚是委屈,瘪瘪嘴,眼泪翻滚道:“獒战哥哥,你非得这么对我吗?”
“我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不单单是对你,出去!”
“獒战哥哥……”
“丘陵!”
站在门口的丘陵立刻推门进来了。布娜无奈,只好咬了咬下嘴唇,一脸委屈地起身走了出去。丘陵关上房门后,跪坐在獒战面前收拾碗盘道:“其实布娜公主也不错,对你贴心又贴肺,可你这人偏不认好,对你越好的你越不放在心上,再这么下去,大首领眼巴巴盼着的孙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影儿?”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獒战半躺在榻上问道。
“我对你哪儿有布娜公主对你那么好?”
“也是,你对安竹都比对我好,养不家的东西。”獒战抄手合眼道。
丘陵忍不住好笑道:“眼前有个能养得家的你偏又不要,就留我这个养了十来年都没养家的在您跟前挨骂,您说我委屈不委屈?我啊,我真闹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招你喜欢还能被你养得家。”
“呼——”獒战从嘴里呼出了一大口气,像是有什么东西抵在心里似的。
丘陵好奇地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说,究竟是谁惹你了?”
獒战闭着眼没说话。丘陵正想再问时,房门忽然一脚被踹开了。丘陵刚一回头,就看见穆烈背着个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背上的人丢给了獒战。
獒战正要发火,却忽然摸到穆烈丢过来的这个人浑身滚烫着,低头一看,居然是金贝螺!
“怎么回事?”丘陵忙上前摸了摸贝螺的额头道,“烧得这样厉害!烧了多久了?”
“谁知道呢?”穆烈叉腰歇气道,“反正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这样了,烧得连知觉都没有。獒战,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去挖个坑?”
獒战白了穆烈一眼,抱起贝螺往床边走去了。丘陵赶紧叫来了薇草,让薇草立刻去把药婆找来。这时,凌姬夫人也听到了动静,忙赶了过来。看着床上满面滚红,不省人事的贝螺,凌姬夫人忧心道:“哟,这孩子怎么会病成这样?都烧迷糊了还不知道来寨子里报个信儿吗?跟着她的阿越是怎么回事?阿越人呢?”
丘陵在旁说道:“不知道,是穆烈送来的。”
“阿越不是向来贴身伺候的吗?贝螺病成这样,她不可能不来报信啊?”
“难道出什么事儿了?”丘陵担心道。
“战儿……”凌姬夫人转身想叫獒战时,却发现人没在房里。一旁的薇草道:“奴婢刚才看见獒战跟穆烈出去了,好像就是去找阿越的。”
“药婆很快赶到了,也很快发现了贝螺高烧不退的缘由,正是獒战咬出来的那个伤口所引起的发炎。药婆为贝螺重新洗了伤口包扎好,又喂她喝了一碗草药汤,她的高烧这才渐渐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