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栓马的庄稼汉听到了,赶忙说道:“能喝能喝,就是水冷怕吃坏肚皮,拉稀哩。”
张老爷子想了想也对,冲着庄稼汉说道:“这位老哥哥,咱们着急赶路,水囊都空了。这口干的紧,厨房可有大锅?我们烧锅水,开了再饮!”
“牛二,可在厨房里头啊!你快把地锅洗干净,客人们要用锅。”庄稼汉冲着厨房就喊。
打厨房里头探出来个脑袋,朝这边瞅了瞅,看着众人打笑道:“今天来得多,可是个大生意哩。”
这话寻思着没啥毛病,可听起来咋就这么别扭呢!
回马枪来回担了六桶水,将地锅洗了个蹭亮,还边对一旁满脸疑惑的牛二解释道:“咱家小哥爱干净,弄好点弄好点。”
穿云雁点着草壳子开始烧水,回马枪要架起蒸笼蒸点干粮馒头,穿云雁示意不用作罢。
众人就在当院摆上桌子,端着水瓢拿起干粮就啃。庄稼汉那里肯依,在一边劝众人道:“咱这也是客栈,有酒有肉有客房,客官们咋这么节省,在朝前路真不好走。”回马枪抬头拿眼恶狠狠剜了庄稼汉一眼,拿起干粮就用力咬。
“阿爹,小碟子打我,不让我吃他爹做的馍馕馕。”刚才玩游戏扮小鸡的半大小女孩,哭着鼻涕跑到庄稼汉边上哭诉。
“牛二,你给我滚出来!”庄稼汉俯身擦了擦女娃娃的脸蛋,冲着厨房就喊。
牛二端着一大盘子的熟菜,从厨房走出来,将熟菜盆子朝桌子上放好,蹲下来堆笑说道:“妮娃子不哭,馍馕馕有啥好吃的,叔叔给你做一大盆粉鸡丸子,你吃你吃。”
妮娃子破涕为笑,要端起来菜盘,那里端的动,她爹伸手拿了张凳子放好了,妮娃子就当着众人吃起来。
小女孩吃得正香,不一会儿跑出来三个娃娃,缠着要吃。牛二端出来大铁锅,一人给盛了一大碗,撒上葱花,漂上红油,端上了桌子。不一会儿又端了一大笼红梁馍馕馕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看着四个娃儿吃饭。
这边苏原他们按耐不住了,看了看手里的干粮和开水,又瞧了瞧孩子们,撒着香葱飘着红油的粉鸡丸子,肚子里咕噜声阵阵传来。
那俩洗菜的村姑抬着个大桌子,放在当院。不一会儿,牛二象变法宝一样从厨房里头端出来五六个炒菜,一盘子牛肉,还有一壶酒。庄稼汉招呼着孩子们上桌,跟牛二对饮起来。
一行六人都是行武出身,饭量奇大无比,特别是苏原,一顿饭吃小半只黄羊都不成问题。慢慢的这手里的干菜饼子就变成了蜡头,越嚼越不是滋味。
看一桌子老少吃了一会儿,满头大汗,没有丝毫异样,张老镖师站起来,冲着庄稼汉说道:“老哥哥,你这真是会做生意,玩着法儿埋汰人!啥都不说了,你这桌饭菜卖多少银两,咱们包了!”
“农家一顿粗食,能值多少,我不要,爷们肯定不肯吃,就要个二两银子吧。”庄稼汉眯着小酒说道。
这还算不值钱,二两银子能下十几次馆子了。。
六人做了过来,也不换了碗筷,用开水滚烫了一阵子,再仔细看了看没多少问题,开始吃喝起来。这牛二饭菜做的味道不错,馍馕馕劲道,粉鸡丸子酥软可口,牛肉酱香滋润,就连几个小菜也炒的让人味蕾绽开,食欲大振,一会儿底朝了天。
过不多时,四个孩子坐在刚开始的桌边喊困,两名村妇要抱着小家伙们要午休。走不几步,俩人带着四个孩子慢慢瘫倒在院子里,紧接着庄稼汉和牛二扑通一声,也倒在酒桌旁边。张老爷子暗道不好,慌忙来提醒苏原,再看苏原却长着两个脑袋,好像在和自己说了点什么,紧接着一头趴倒在酒桌上。
瞬间,整个院落鸦雀无声,横七竖八倒了十三个人,只留下马厩里的马匹在那里啃着豆饼子。
“狠,真狠!这满桌子饭菜全下了药!就是分量上拿捏的非常精确,看来这勾当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苏原看了看满院子七倒八伏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估计没有几个时辰,一群人都醒不过来,于是就拎着水桶给马匹放了次清水,记得厨房有酒,又跑到厨房去找酒菜。
一大缸苦芥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苏原看在大梁上还挂着腌牛肉,索性煮了一大半,待熟透了后,打了一桶酒水,捞起来几大块牛肉,就在厨房案板上大嚼起来。
苦芥酒是民间常饮的便宜酒水,度数高,比红粮液耐喝,苏原连呼过瘾!
看天色尚早,也不想叫醒张老他们,就朝客栈里面溜达。
客栈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在卧室发现一些陈旧的衣物杂物,顺着门口的墙角,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兵器,苏原爱武,这些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各式兵器成色都不错,里面有根齐眉短棍,精钢打造,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着了道儿,留下来的遗物。掂了掂分量有三十多斤,拿着喜爱,就顺势带走。
拿着短棍就在院里玩耍了一番,舞了浑身大汗,想休息一下,就把短棍插进了辎重背包里面。刚转身就发现庄稼汉和牛二有转醒的迹象,暗自称奇,连忙跑到座位上,趴倒在酒桌之上。
庄稼汉和牛二幽幽转醒,二者发呆了一阵子,慌忙从腰里掏出来短铁链子,挨个给众人捆绑手脚。苏原悄悄将手脚做成个弓型,任由二位捆绑。
刚忙完捆绑,庄稼汉和牛二瘫就坐在桌子边闲聊起来。
“哥,今天买卖不错,六匹马能卖个好价钱!”
“瞧你那点出息!这六人举止不一般,你快搜搜,看有没有白货!”
牛二抓起瓢,咕咚喝了几大口,就朝穿云雁腰间摸,摸了半天,从里面掏出来一打纸票,一张张摊开看,看完了,人却愣在那里。
“牛二,你愣个球,啥东西?银票?”庄稼汉不耐烦,连胜催促。
牛二抬起手掌,对着自己就是两耳光,然后又看了看在手里抖动的纸票,对着庄稼汉颤颤说道:“哥,要么咱们摊大事了,要么咱们发大财了!”
“你个驴蛋子!”庄稼汉一把夺过来纸票自己来看,第一张写着西魏内务府总办使,其余齐刷刷都是印着建文官印的十万两银票!
这次苏原一行随身携带银票之巨大,足足两千万两。
“牛大,我去厨房拿刀和盆,咱们挨个放血!”说完,牛二就朝厨房里跑。
还没等庄稼汉癔症过来,这小子片刻拎着菜刀从厨房里窜出,杀猪般嚎叫起来:“牛大,出大事了!你看看谁没栓紧,赶快摁住!”
牛大这边迷魂药性被惊得荡然无存,慌忙挨着检查,刚检查完两人,就见石搯子大的拳头狠狠砸来,正中面门,扑通,仰面倒下,这酸爽味儿让他一辈子难忘。
牛二端着刀,看了一眼没了声响的牛大,恶狠狠地冲着苏原扑了上来。苏原立了个弓步,打开蒲扇大的手掌,对准牛二的左脸就是一记耳光。啪的清脆声音响起,再看牛二,刀也丢了,脸也肿了,捂着半拉子脸懵愣愣傻站在那里。
苏原双手搓着腕子,脚下踢开挣断的铁链子,缓步走到牛二跟前说道:“我弄醒兄弟们前,要看到那半边脸更红更肿!”说吧,拎着水瓢朝张老镖师走去。
张老镖师任由凉水流进衣襟,抓住水瓢大口大口地暴饮一通,完了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哎呀!好厉害的迷魂药,这头痛的厉害。”苏原抱歉地对着张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打水,冲着穿云雁就浇。来来回回几次,大伙都清醒下来,还没来及答谢苏原。就听到远处噼里啪啦的打脸声,再集中了精神一看,都乐了。
牛二这叫真心糟践自己,手都打痛了,他不敢不打,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告诉他,自己遇到高人了。要说自己长这么大没挨过揍那是骗人的,自己不仅挨揍,而且挨得还很多,可比起来这巴掌耳光,以前那些挨得打,似乎变得可爱起来。
苏原示意牛二可以停了,牛二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爷,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哥俩,孩子没罪,只求个痛快!”
苏原愣住了,这和自己想的台词有些偏差,偏着脑袋想了想就问道:“你们也吃了不少,为何会这么快清醒?”
牛二双眼眯成一条缝,辣泪鼻涕挤作一团,摸了一把脸,老实回答:“要是牛二说这买卖做的少,那就是骗人。这条路虽说偏僻,每月来回也能遇到几遭,开始谁敢吃喝,都是匆匆买了吃食和清水就走,哪能逮住,后来就想到这狠办法。俺兄弟俩就靠着厨房里的苦芥酒,每日酒里泡点迷魂药,自己喝,慢慢掌握了分寸,自然就醒的比常人快,没想到爷您也是此道中人!”
“滚!爷哪有你想的不堪!我问你,你老实回答。这孩子和女人是谁?怎么个参与法儿?”
牛二慌忙磕头:“俺家就一个娃,叫小碟子,其余三个都是我哥牛大的。孩子女人就是个障眼法不曾参与,爷您手下留情,给俺们留个后吧!”
苏原冲着师徒五人回头询问,五人脸有点红,这厢阴沟里翻了船,有点不好意思。张老爷子起身说道:“苏小哥,您权作主张,换了我,一个都不能放咯!”
苏原内心有点左右为难,左最一咬牙一跺脚冲着牛二就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兄弟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叫苏原,今日取了牛氏兄弟项上人头,你兄弟若是不服,来日转世投胎就找苏某,和别人无关!女人杀了孩子苦,咱这边不计较,倘若某天你孩子老婆不开眼,苏某一并打发了他们来寻你!”说吧也不矫情,一个燕子穿屋檐,给牛二吃了一记穿心脚,牛二来不及反应,慢慢瘫在地上气绝。回头冲着倒在地上的牛大也是一台脚,牛大面孔抽搐几下,也寻了弟弟牛二而去。
几个人把还酣睡在当院的妇幼抬进了屋子放好后,苏原询问能否起身。都是习武之人,再加上这次丢了脸,师徒五人示意不妨事,扎好了马鞍子,带足了清水,六匹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