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微微疼痛,尚有睡意的顾萍果不情不愿的在床上睁开了朦胧眸子。清澈的美眸上染了几滴惹人心疼的泪,她稍稍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窗外老树上的白雪被今日阳光照的发亮,耳畔是稀稀拉拉的鸟啼声,顾萍果起了床。打了打哈欠,伸伸懒腰,回了点精神的眼睛看了看这已属于自己的房间。
离新春不过一月时间,逐鹿学子大多已也是三三两两结伴归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学子依旧留在学院里。
顾萍果坐在窗前,一身似雪的白衣裳被温暖的阳光笼罩,她对着铜镜打理着青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顾萍果一手支脸,眼望蓝天。
耳边少了小莲吵闹的声音,她有点不习惯了。细细想来,小莲归家也有几日时间。不知道她到家没有,路上是否顺利。
修长的睫毛微微下垂,这白衣美人在阳光正好时,对着窗前一叹。脑中满是天井小镇的模样,自己院里的那朵黄花不知怎么样了,醉仙楼里那说书老人是否还在说着那一老旧故事。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顾萍果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沈清文见面的场景。
清明的那场小雨,揭开了她俩的邂逅。红果小山上的坑洼小路,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这姑娘想的是真认真,认真到连自己还在打理发丝都给忘了。指尖被浓密的青丝缠绕,她一用力,便传来阵阵刺疼。
这本是双芊芊玉手,现在因弹琴而破了相,顾萍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了声值得吗?
屋外,忽然传来一悠扬琴声,听着这熟悉的旋律,顾萍果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笑得是那样的好看,是那样的满足。
仅管眼睛还红红的,仅管这一头青丝谈不上整齐,她还是起身推开门,在白雪落冬竹的院子里,看着书亭里的那青衣身影,她对着他傻笑一下,只因她知道他不会在意这些。
小书亭里,青衣外是皑皑白雪,手里弹的是琴,心里想的是事。
这沈府少府主可一夜没回去。
双手笼在衣袖子里,这一夜,他就像个呆子一样坐在这小书亭里。深邃的眼眸望着黑幕天穹,他数起了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一颗两颗三颗……
直到月光渐渐褪去,星星没了夜晚的光彩,沈清文才稍稍回过了神。
呼一口混浊气,他抬眼望这初升伴着血的太阳,不知何意的一笑。他又低下眸子,看着书亭外的白雪,他朝落地雪踩了几脚,溅起丝丝雪花,沾在他的发丝上。
发丝白雪融化在清晨里,沈清文看向那还未有动静的书屋。他有点纳闷,不是说读书人起的都很早吗。在这冬竹院里回来转圈圈,沈清文以前是不信这话的,直到他认识了李长安这么个怀胎。
如果不出沈清文所料,李长安此时八成是泡在逐鹿的书馆里。看了几本书,自识有点小学问的沈清文认为他这样是不对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李长安有了前面这一点,沈清文正在做后面这一事。
走了不知多少圈,闲着没事的沈清文注意到了小书亭里,那把安详长琴。起了弹琴的兴趣,他扫去发丝上的晶莹,坐在小书亭里,他弹起了顾萍果的琴。
悠扬的琴声惹来了书屋里的美人,顾萍果在飞禽落枯枝头时,蹑手蹑脚的走近这正醉身于自己琴音的沈清文。
顾萍果双脚跨进了书亭,沈清文停下了手中弦。
他们对了一眼眸,前者大吃一惊,后者微微一笑。
“顾萍果,你这样可不是个称职的学生。”沈清文摇了摇头,腰间那夫子令在此时显得格外惹眼。
顾萍果冷笑一声,沈清文这调侃语气将女子起先美好幻想全然击碎,“也没见你平时这么勤奋。哦,原来沈夫子通常都是在学子回家时,才会舍得出出门的呀。”
“说你傻是有原因的。我以为你第一句会问我,今日怎会身处自己房中。谁曾想,你这榆木头一开口便是讽刺夫子。这可真是让本夫子心寒啊。”沈清文咧嘴一笑,手指随意拨动几根琴弦,传出丝丝乱耳声。
顾萍果眨了眨眼睛,她举起拳头,眯眼含笑,“多谢夫子提醒。那就请夫子给学生一个满意说法。”
“我劝你还是收了拳头好。”沈清文见这顾萍果举起拳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过身为夫子,岂有惧怕学生之理。
这白衣姑娘不理会沈清文说的话,她举着这在阳光下闪烁金光的拳头,嫣然一笑,“我不,你又能如何?”
人畜无害的笑容,胜过这冬日里突开白梅花。沈清文暗自倒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回道:“你这是威胁夫子,是大不敬。
脸上挂一淡如水的笑容,这拳头似铁的姑娘在沈清文惊悚的目光下,越走越近。在生与死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文总算是回过了神,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有正事要与说你。”
原本还打算继续捉弄下他的顾萍果,见沈清文突然认真起来,她哦了一声,坐在书亭里,嘴上不忘喃喃一句:“也没打算跟你开玩笑。”
沈清文淡淡看了顾萍果一眼,深吸口气,他认真问道:“顾萍果,你真是顾胜王那厮亲生女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本还以为这沈清文嘴里能吐出什么正经事。顾萍果忍不住的呸了一声,直说自己太年轻,信了沈清文这厮的邪。
沈清文呢,见顾萍果这反应,八成也能猜的出这女娃娃在想些什么了。他轻叹一声,这人傻啊,话就不能说的太直白,“顾萍果,我再问你个事。”
“你若是再问类似刚刚那无聊事,我真会揍你!”顾萍果白了沈清文一眼,回道。
沈清文点点头,表示明白,“顾胜王,有几个媳妇,你了不了解?”
顾萍果眨着眼睛,抿着嘴,她是真的想锤沈清文了。而沈清文见顾萍果这副呆愣表情,以为其不明白他的意思,又补充道:“就是你有没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之类的,死的也算。”
书亭外,太阳高高挂,白雪也有了消融迹象。
书亭里,这白衣美人,神态安详,眉目含笑,她道:“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的。”沈清文点点头。
“那就请跳过这个问题。”顾萍果接着回到。
沈清文不解,皱着眉头,“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顾萍果淡淡的回了句,她的手已不知不觉拧成拳状。
“如果你不想吃拳头的话,那么就请跳过这个问题。”慈眉善目的顾萍果就这么死死盯着沈清文,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若沈清文再说一句为什么,她定会将他挂在冬竹院门前。她严重怀疑沈清文是脑子水进多了,给他烧烧脑子!
沈清文扯了扯嘴角,心想此人可真是莽横不讲理。不过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沈清文干净利落的选择跳过了这个问题,“顾萍果,送你一场大造化,你可愿意接?”
“造化,什么造化?”顾萍果淡淡的问道。
“拜师。”沈清文回道。
忍不住笑出了声,顾萍果捂着肚子笑了好久。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好听,在这好听的笑声下,沈清文的脸黑了三分,“沈清文,你也太不要脸了。虽说你琴弹的不错,但这真算不上造化。”
“不是我教,是另有其人。”沈清文斜眼瞪了这脸上还带着嘲笑意的顾苹果,没好气的回道。
“不是你?”顾萍果有点意外,她停住了笑声,心里不禁有点失望,她问:“那是何人?”
“南海的南婆仙人,她老人家想收你为徒,你怎么看?”沈清文开门见山,很直接的问道。
顾萍果没反应过来,她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愣愣的。沈清文见她这模样,也是忍不住一叹,“这是你的事,但我也想跟你说说。这的确是场造化,你若同意,今年结束后便与她老人家去南海。虽说是远了点,但放长远点,这百利而无一害。”
“这等人物为什么好好会收我为徒?”顾萍果咬着嘴唇,朝沈清文轻声问道。
顾萍果果然记不得昨晚之事,沈清文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事没法与你说,等时候到了你自己也会明白。”
“你没骗我?拿我寻开心?”顾萍果试探一问,她多么希望沈清文点点头,哈哈笑一声说她是个笨蛋。
可,事与愿违,沈清文还是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微风起,拂过两人脸颊,这小书亭里,已全然没了原先轻松气氛。顾萍果低着眸子,看着鞋底,她心里没底。沈清文望着书亭外的那棵老枯树,他在等顾萍果的答复。
“当然是不同意啦。”
一个顾萍果陌生,沈清文却觉得有点耳熟的声音在书亭外响起。两人寻声看去,只见这冬竹院口,正走进一衣衫褴褛,头发蓬松的乞丐。
宛如一锅白粥里进了粒老鼠屎,这乞丐往这白院里一站,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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