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下了场小雨。细细如棉的雨水打在书屋上,沿着条条整齐的瓦片,如根根银线般,嘀嗒落地。
坐在屋前,听春风细雨,想日后行事。这紫袍年轻人,已一晚未睡。
李慕雪的消息,打乱了沈清文所有的计划。双眉快皱成一一字,沈清文只觉得心头实在闷的慌。起身看了看眼前染雨的书屋,深吸一口清晨新气。衣角被溅起雨水给打湿少许,这当代沈府府主,朝一天之始时,叹了口气。
谁曾想,昨日还微风小起赏夜景,今儿一早就突然下起了绵绵春雨。就如李慕雪说的一样,这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毫无征兆。
或许,这就是那群老家伙要的效果。给天下人来个出奇不其。
心念起,唤醒睡去的英魂长剑。一声剑鸣回荡在书屋,这把寄托了沈府意志的长剑,停在水幕之中。剑身激起雨水,沈清文在屋中,已心念舞剑。
天边细雨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有一棵老枯树的书屋里,只见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剑破雨而出。声声刺耳剑鸣响彻云霄,随后便是一把把肉眼可见的白剑芒从书屋里滋生。
小脸上染了溅起的雨水,这紫袍青年人踩着青莲剑气,漫步在这细雨之中。站在书屋与白剑光芒的中央,这一刻,他是剑中仙。一指隔空点出,这在雨中停留的白剑芒便动了起来。整齐有序的以沈清文为中心,剑尖朝外,层层叠加,好似一朵巨大的白莲花,停留在书屋之中。
又起一念,这在天穹之上的英魂长剑被沈清文召回。长剑裹雨水,如一滴唤醒花苞的晨露。下一秒,花开,剑芒起。纯洁的白色光芒在书屋里绽放,把把白剑芒刺穿了要落在这书屋上的雨水。站在白色中央的年轻人,抬头望天,不出意外,一滴雨水都未落下。
手握英魂长剑,在白光消散之时,沈清文在雨中挥剑。手里挽剑柄,剑身戏春雨,剑尖带真元,真元拖水滴。这紫袍年轻人,仿佛有预知未来的本领一般。他的剑,每一次挥动都会带去即将落在他身上的细雨。
一行七剑,轻叹间,已成势。
沈清文微眯眼睛,在雨滴要落在自己身上时,一步躲过,手里使劲,长剑拖起要落地的雨滴。剑锋带动雨滴,这本因是人躲的春雨,就这样一点一滴,成线成串的被沈清文给带动起来。
脚踏青莲剑芒图,这沈府少府主在雨幕之中,舞了一曲水龙吟。
一声龙吟,英魂归鞘。沈清文站在书屋下,朝屋内的女子柔和一笑。有点凌乱的青丝搭拉在肩上,衣裳未来得及整理,这浑身散发慵懒的美人,睁着有红丝的眼睛,给了沈清文一个大白眼,“沈清文,你是不是有病,一大清早吵什么吵。”
剑意还未散去,沈清文连忙给这被自己吵醒的赵国公主赔不是。赵敏敏淡淡看了一眼沈清文,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往屋子里搬了把长椅子,赵敏敏就当着沈清文的面,躺了下来。
睡袍轻纱遮不住她诱人的身材,修长的大腿在书屋下若隐若现。白皙的香肩下是好看的锁骨,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上有微微润红之色。这是何等迷人的景色,沈清文这才意识到,赵敏敏没有换衣服便出来了。
赶忙转过背对身去,沈清文意外的红了脸。这个情况有点尴尬,有点始料不及。赵敏敏则是暗自偷笑,很满意的欣赏自己的装扮。她是故意这样穿出来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看看沈清文的反应,二是告诉沈清文,自己不去任何一女子差。
轻笑一声,眨眼功夫,熟悉的黑白长袍已穿在身上。好在沈清文的反应不算差,赵敏敏点了点沈清文的后背。“转过来吧,我换好衣服了。”
长舒一口气,沈清文这才老实的转过身。看着这身让人安心的长袍,沈清文忽然意识到,赵敏敏还是穿这身让人感到放心。
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窥探她的一丝一毫,沈清文也在屋里搬来一把椅子。两人就这样静静靠在椅子上,听听外头的春雨落土声。
“沈清文,秋千湿了。”赵敏敏面无表情的看向书屋外,早已湿透的秋千说道。
沈清文嗯了一声,“等雨停了,我去把它擦干净。”
“雨停了,你还有功夫给我擦秋千?”赵敏敏眨了眨清澈眸子,语气里三分无奈七分期待。
沈清文朝赵敏敏温柔一笑,“一定会有时间的。也许是这次,或者是下次。”
“别勉强自己,累的话就歇歇。”赵敏敏注视着眼前这清秀男子。这一张年轻无比的脸庞上,尽是老气横秋。心里升起说不出的酸楚感,沈清文的眸子,本应是比自己还清澈几分的。可现在呢,赵敏敏想着想着,拉起了一旁男子的手。
感受到对方手里的温度,沈清文淡淡一笑。靠在长椅上,他是多么希望时间能暂停在这一刻。佳人在身旁,哪怕只是听听春雨,那便也是极好的,“放心吧敏敏姐。待一切结束以后,我就跟你浪迹天涯,找个世外桃源,生一堆娃。”
“我讨厌小孩。”赵敏敏收回手,淡淡的回道。
“为什么?”沈清文问道。赵敏敏虽说做事不择手段,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一股女子特有的温柔。这样的女孩子,本应该是十分喜欢小孩的。
赵敏敏看了看沈清文,咬着红唇,她道:“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我讨厌小孩,就好了。”
“那……还真是有点可惜。”沈清文摇摇头,装作失落模样,还不忘叹口气。
“可惜什么?”赵敏敏问道。
沈清文看了一眼赵敏敏,又是一叹。深邃的眼里有说不出的失望神色,这让赵敏敏不禁心里一急。拉了拉沈清文的衣袖,她语气有点急促的问道:“你说啊,可惜什么。”
“可惜啊,”沈清文低下头,“沈家香火,到我这就断了。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到了下面,你说说我该怎么面对沈家的长辈。”
听了沈清文的话,赵敏敏身子明显颤了一下。拉衣袖的手放了下来,赵敏敏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小脸上没了神色,赵敏敏想了有一会,才抬眼看了看沈清文,“你……要答应我,不说出去。”
“好,我发誓。”沈清文立马竖起四根手指,很虔诚的朝天发誓。
“其实……其实……”出乎意料的羞涩,赵敏敏红着脸,靠在沈清文的耳畔,轻声道:“我……我小时候偶然,真的是偶然间,看见过别人生孩子。你知道吗,一个孩子,就这么硬生生的出来了。而且……而且……听其他人说,生孩子……很……很痛……”
“所以你是因为怕疼?”沈清文有点哭笑不得。脑子还深刻记得昨晚赵敏敏的姿态,别提有多么潇洒。今早呢,仿佛是变了个人,羞涩的跟个姑娘似的。
赵敏敏点点头,又摇摇头,“反正我不管。你跟我有婚约,今生你必须娶了我。”
沈清文揉了揉她的头,看她这可爱模样。只要她开口,沈清文这下就可拔剑,问剑于天下间。区区一个孩子,不要又何妨呢,虽说这样有点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
作为女子,赵敏敏比沈清文要敏感许多。这个天下,男子三妻四妾是件很平常的事情。越是出色的男子,身旁就越多出众的伴侣跟随。比容貌,比家室,赵敏敏自认不熟任何人。但,不知为何,见到顾萍果,见到李慕雪,她总是有点心慌。
不是对沈清文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耳畔只留稀松的屋檐雨水落地声,这此时没了自信的赵国公主,亲眼见身旁的男子起身。眨了眨眼睛,她有点失神。
她以为,沈清文会起身离开,因为他确实还有一大堆的事。可他,只是踩着稀松的小道,一遍一遍,很耐心的将自己坐的秋千给擦干净。
这算不算是出乎意料。
心中的乌云散去,自信的赵敏敏在阳光下,嫣然一笑。起身,站在沈清文的身旁,她将他拉了起来。牵着沈清文的手,赵敏敏将沈清文带到书屋外。
“你有你的事,就别在我这闲事上浪费时间。欧阳前辈早就在书院外等你,还有狐九离的事,我还是不放心你。下午,我替你去一趟,如何?”
还未回过神,沈清文就被赵敏敏推出了门外。只听一声木门合上的声音,沈清文彻底傻了。不过赵敏敏说的也是,黑乞丐确确实实在书院外等了多时。
看着浑身湿透的黑乞丐,沈清文很有迷茫,他问:“前辈,你懂女人吗?”
被沈清文叫前辈,黑乞丐还是有点不适应的。扫了沈清文一眼,他露出一口标志性的黄牙,“我不知道,不过你等会就知道了。”
“为什么?”在去城西菩萨庙的路上,沈清文问。
走在前面的黑乞丐,回眸一笑,“我们等下,不就是去见女人。到时候,你可以问问她。”
(脑子有点乱,不好意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