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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我们的存在(1 / 1)

<>滴答滴答,血红色的雨一直在下。被鲜血浸泡的泥土里,一双小小的手在痛苦的挣扎。稚嫩的脸上挂着的血红的水珠,在脸上拉出长长的痕迹,那是泪……还是雨?

一片阴沉的雨幕之下,只有他一个人存在。是的,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其它存在着的,都是尸体。各种各样的,破碎得淋漓尽致的尸体。

苍白的手掌上沾着暗红色的泥土,而在掌心攥着的,是一把濒临报废的刀。那个稚嫩的身影挣扎着爬行,一双眼里剩下的只有空洞。血红色和黝黑色交杂在一起的空洞。

突然,滴答滴答的雨声里出现了其它的声音。啪嗒啪嗒地,在地上的水洼里溅出小小的血红色水花。稚嫩的身影抬起头,看向那不协调的声音发出的地方。那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瑟缩着站在那里,在看到他眼中如野兽般的凶狠之后,裹紧了身上已经破成碎布的衣服……

“呼哧,呼哧……”睡梦中的诺亚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脸上的神色变得无比狰狞,似陷进了梦魇之中,无法自拔。他看上去那么的脆弱无助,让刚刚还在看着沐风之夏用元屠的头颅祭奠某个人的南飞燕回过神来,伸手抓住了他不住的在湿润得泥土上扣挖,想要抓住什么的手掌。

那只手掌一顿,旋即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紧紧抓住了南飞燕的手臂,然后在南飞燕的惊呼声中,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了。

听到叫声回过头来的沐风之夏一众人等又默默地转回了脑袋,装出一幅混不在意的样子,可不时出现在他们身前那长得像小镜子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南飞燕涨红了脸,想要挣脱诺亚的怀抱,可看到他脸上那一抹松缓的时候,却又心软的停下了动作。低下头凑拢他的耳边,温声道,“你这家伙……”

血红色的土地上,稚嫩的少年翻滚着,仰头看着飘落着雨丝的天空,脸上露出了松缓的笑容,那边的小女孩已经被他选择性遗忘。他浅笑着向着天空伸出手,似要抓住什么一般……

诺亚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暗了下来。篝火的光芒明灭不定,照得他脸上的阴影也游移不定。鼻尖似还存留着异样的香气,怀中似还残留着某种异样的温暖。他下意识地起身,看向篝火的方向,正好看见刚刚落座的南飞燕。他困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里在不久之前似还抓着什么一样。

“你醒了啊。”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诺亚应声转头,正看见默默收回指尖青色绒光的薄纱女子。看见他脸上未曾褪去的几分迷茫,薄纱女子促狭的笑了起来。“嘛,你这家伙胆子还真是大啊。”

诺亚眨了眨眼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可轻雾寒霜却并不打算再说下去了。她转头看向围在篝火旁的众人,盈盈起身,“走吧,去那边,大家都想认识你一下呢。”命择之子。这样的称呼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如同其它沐风之夏成员一般暂时把它压在心底,默默引导着诺亚走向篝火燃起来的地方。

打量了一下围在篝火旁的人群,诺亚踌躇了一下,坐在了南飞燕的身旁,低声询问道,“白狼王它们呢?”南飞燕不着痕迹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目不斜视地回答道,“它们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应该就可以看到了。”

“哦。”诺亚点头应了一句,然后就断了话题,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诺亚察觉到,南飞燕现在似乎有着跟自己说话的顾虑。

面对突然沉寂下来的气氛,对面的影夜幽狼对着哈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打破这有些不妙的气氛。哈里惊愕的看着影夜幽狼,下意识的就要摇头拒绝,可不经意间看到坐在轻雾寒霜身边的洛丹伦扫过来的目光,一咬牙,接受了下来。

“阿哈哈,那啥,影夜啊,介绍一下那边那漂亮妹子给我们认识一下呗。”刚刚用出最常用的插科打诨的方式,哈里就感觉到有两道杀机锁定了自己。一道来自洛丹伦,另一道则来自那少女身边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只一瞬间,哈里的后背就被冷汗打湿了,接下来的插科打诨全部都被他吞回了肚子里,剩下的,只有呵呵的干笑。

沐风之夏里的几个男人都带着微妙的表情怜悯的看着他,似乎在悼念一般。不过,影夜幽狼倒是没有放过哈里牺牲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哈里:我已经被宣告死亡了吗?泪目)最后看了一眼哈里之后,将目光转向了诺亚。

“你好,命择之子,我是影夜幽狼。”他的手上升腾着一团烈焰,波动着,映照出他脸色的真诚。

“命择之子?”诺亚皱紧了眉头,呢喃了一句,疑惑的看向影夜幽狼,想让他解释一下。可是他似是没听到他的话语,自顾自的做着自我介绍,“……如你所见,我是完全元素之火,而那边那个脱线的家伙则是完全元素之土。”

“或许正因为我的存在和未来他的必然存在,命运言者才会在旅途之中驻足停留,为我们指引前方的道途吧。”影夜幽狼低声陈述着,可他的话语却让诺亚瞳孔一缩,然后激动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影夜幽狼。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他得声音变得颤抖而嘶哑,“你们……你们见过我母亲?”

坐在他身边的南飞燕再也顾不得某些顾虑,急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安抚下来。“别激动,你大伤初愈,而且体内的血液也还没有补充回来,不可以大喜大悲!”说着,就强行把他按坐了下来。即使坐了下来,诺亚也还是死死盯着影夜幽狼的身影,等待着他的回答。南飞燕见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影夜幽狼,“告诉他吧,不然他……”

影夜幽狼点了点头,低声陈述,“其实,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见过命运言者,那个人就是特伦略。”被叫到名字的特伦略站起身来,看着诺亚沉声道,“见过你母亲的就是我。时间是在八年之前。”

“八年之前?”那正是他们两个人离开的时间。

“那个时候,我正被我的仇家追杀,死命奔逃着。然后我就在浔滨河畔见到了那个人。她紫纱蒙面,站在一块巨大的贝壳化石之上,仰头看着密布星球的天空。看到她的那一刹,我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浑然忘却了身后衔尾追杀的仇家。或许,那就是触摸到时间之人指尖的命运线的力量吧。”特伦略感叹着。

“在我停下来的时候,她也垂下了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一刹,她的眼睛里分明有万千星辰轮转。然后,她说话了……”特伦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姿态吟诵着那段话语。

“时流物转,一切的偶然都将汇聚成必然。特伦略,命运选中了你,你愿意遵循命运的指引,跟随在命择之子的身边,开拓文明的前路吗?”

“我答应了。然后我看见她的眼眸里显现出了一丝莫名的神色,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我们现在的根据地,然后在那里遇见了她。”说到这里,特伦略沉默了下来,连带着整个沐风之夏都沉默了。因为那个她已经不在了,而不久前,他们刚刚给她报了仇。可那个对他们所有人都有恩泽的女人,却是再怎样也回不来了。

“母亲她……”诺亚仰头看向漫天繁星,无声叹息着。

“所以说,诺亚就是命择之子吗?”南飞燕插了进来,有些怀疑的看着特伦略。“没错,他跟命运言者交给我的那张画像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特伦略慎重的点着头,“不过,那张画像我放在我们的根据地了。要看的话……有点困难。”

“那有什么困难的,带他们去我们得根据地就好了。反正那里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影夜幽狼轻笑着接上了特伦略的话头。

“从前的我们,是一群复仇者,因为仇恨聚集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支撑。学会苦中作乐,将复仇作为第一要务。可复仇之后该做什么,我们却从没有想过。所以,才会对那个地方、那个人有归属感;所以即使报了自己的仇,也没有离开这个组织。而是留下来,帮助其它的同伴复仇。于是,就成了沐风之夏。”

“所以,我才没有加入你们啊。因为,我和那样的你们格格不入。”一旁的哈里插话进来。

“嗯,是啊,很不适合你。”影夜幽狼轻笑道,“不过现在,我们连最后的仇恨都已经报了,也失去了留在那里的理由,所以以往的那种氛围也就不会再存在了。怎么样,要加入我们吗?”

“这个……”偷偷瞄了一眼洛丹伦,哈里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抛出了加入沐风之夏后第一个问题。“既然你说沐风之夏存在的意义是复仇,不过现在那些仇恨已经报复完毕了。那么,今后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影夜幽狼低笑着,仰头看向了头顶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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