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魔宫中最隐蔽的监牢,便是左右玄门了。禺京迟疑的迈下台阶,这两座监牢藏得十分隐蔽,值得他谨慎对待。
单单为了探出监牢的位置所在,他便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后又在监牢上搭进去一个鲲鹏,如今总算进来,境况已经不容许他再度失败。
毕竟在一个小小的监牢中失利两次,这不像堂堂上神的作风。
禺京事先闭了气,封了五感,谨防这监牢中还有什么宵小伎俩,之后便一步步走向了未知。
玄门的入口处,是一段狭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上,密密麻麻画着一些古老魔族的符号,似是在威慑什么人,又像是某种单纯而精美的图案。
禺京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谨慎,在女娲娘娘给他的魔宫地图中,将一切都记载的万分详细,却没有玄门中这一段。不可能是因为娘娘委身魔界这么多年却拿不到图谱。
脚下传来突兀的踢踏声,禺京低头才发现,方才走过的地上均是铺着一层殷红的土壤,而如今脚踏之地却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石,玉石清脆,踏上去发出的声音也响亮。
总是禺京惯看三界名胜古迹,也不曾见过用一整块白玉铺垫道路的装饰。他抬眼注视着黑乎乎的甬道前方,确定这段路中一定埋藏着什么厉害的机关,当下便警觉起来,放缓了步子。
禺京还记得老头领向他提供的情报:魔族中人大多认为玄门里留存着魔尊的最后一缕杀伐残魂,那魂魄十分凶残,需要用世上最坚固的牢笼才能关住。
既然如此,那么其中机关便不是等闲之辈能随意进出的。
这也是禺京为何将老头领隔绝在外的原因。他既然决意一探究竟,就不可能带着一个包袱。
远在阁楼的老头领还在胡思乱想,以为是有什么人物,使出了何种超乎自然的能力,才关上右玄门……
他大概怎么也猜不到自己用血液打开的大门,却是被前头进门的上神随手带上了。
禺京立在玉石道上,每一步都走的极小心极谨慎,紧皱着的眉头竟是一路都没有打开。
然而安然走过那玉石路,一路上别说机关,就连烛火都没见一个,这让禺京不由心中喟叹:设计这右玄门的工匠,要么是天才,要么便是十足的蠢货。
没能在玉石道触发机关,禺京悬着的心始终没有落下,最后他索性连自己的身形都淡了去,恨不得把自己化成质量最轻体积最小的物品……
最后堂堂上神,创世战神禺京,是飘着走过那截甬道的。
距离魔宫不远处的一座废旧的烽火台上,年久不用,烽火台都被改造成了普通的小阁楼,老头领沐浴着冷风,睁着一双被冷风肆虐得通红的双眼,一眼不敢眨的望着魔宫的方向。
正午了,为何魔宫中还是这般安静?难道他们发现了上神大人,便悄悄将大人处决了?
老头领在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索中回过神来,伸出僵硬的老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他如今是彻底看透了,什么都不如族人活命重要,魔宫那般腌臜行事,若不是上神向他挑明,说不定大家都被捉去喂铁针了!
上神大人,你可一定要保重啊,万千魔族就靠你啦!
想到这里,老头领总算记起他敬爱的上神还有夫人孩子,便窸窸窣窣的从怀中摸出一只纸鸢来,颤巍巍的铺开纸,将现下的情形写在纸上,在纸鹤上加了许多投机取巧的法阵,这才安心放飞纸鸢。
报过平安,老头领叹了口气,坚定的望着魔宫方向,安慰自己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彼时那纸鸢飞来时,白璃儿正跪坐在地,一脸懵逼。
一旁的春娘抚着她的心口,安慰她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他本就病入骨髓,如今这一去反而解脱了……夫人可千万不能多想啊!”
白璃儿木然看着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春娘急的跳脚,这照顾夫人的命令可是上神大人亲自交代的,怎么睡了一觉起来,竟生出这些事?!
“夫人啊!老话说得好,人人都要走这一遭,既然是寻常规律,夫人又何必耿耿于怀?”
春娘眼看着白璃儿丝毫反应都没有,有些吓坏了,心中一急,上手按在她的肚子上道,“夫人怀里这不是还揣着一个么?不为别人想,也要先为孩子想想啊!”
肚子被春娘按的有些痛,白璃儿这才下意识的隔开对方的手,将肚子护在怀中,怒目反问道,“你做什么?!”
“小的、小的……”春娘吓得一跳,忙退开一步,下一秒灰白的脸上才显出血色来,喜出望外的喊道,“夫人回过神来啦!”
什么?
白璃儿一愣,春娘便忙不迭的指着一处地方对她叽叽喳喳的解释着。
顺着春娘所指,白璃儿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的黑血,身上千疮百孔,手臂和脸上还能清晰的看出药膏的痕迹……而那个人已经没了呼吸,瘫倒在一颗大石的后头,没有任何气息。
“鲲鹏他……”
春娘喋喋不休的道,“人死不能复生啊,夫人你看……”
不能复生。
白璃儿看着黑乎乎的鲲鹏,心头刀割一般的痛楚袭来,她的喉头发紧,仿佛被人握住了喉咙,试着发声,却几次都没能成功。
“……夫人,这尸首放在此处也不合适啊!”春娘见白璃儿表情已不似方才那般木然吓人,便道,“石山上没有泥土……总该要给他立个墓吧?”
白璃儿听到这里,才清了清嗓子,颤抖着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缓缓的开口,道,“恩,我们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