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咱们这次是不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是不是?”钻出防炮洞的谭飞慢慢爬向唐城,他要把刚才那粒子弹交还给唐城。没有回答的唐城接过谭飞递来的子弹,然后斜了谭飞一眼这才闭着眼靠在焦土上,只有摸着腰上的手枪和膝上的卡宾枪这才能让自己躺得踏实。
一直过了中午,对岸的日军都没有再渡河或是对唐城这边进行炮击,就连木桥那边也恢复了寂静。唐城自然是不会相信河对岸的日军会放下武器立地成佛,推测日军又在计划阴谋的唐城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这河对岸。唐城可以在望远镜里看见树林里的日军,但日军就是不进攻,反而影影绰绰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河岸的一无遮拦让战壕里的赵志他们暴晒着烈日,空气中永远有着蝇蚊的嗡嗡声,空气中蒸腾着恶臭,幸好大家的嗅觉多少已经多少有点儿麻木。
等待日军再次渡河的唐城只少少在战壕里布置了几个观察哨,大部分的人都钻在防炮洞里睡觉,等养足了精神,好防备夜间日军的偷袭。下午的时候,日军终于又开始了炮击,轰隆隆的炮击一直没有停过。日军的冷枪也越发的密集起来,好在担任观察哨的家伙们鬼贼的很,都很小心的趴着。“骰子,该你和岩龙出马了,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打冷枪的小鬼子。”被日军的冷枪手逼的紧了,唐城便把窝在防炮洞里睡觉的骰子和岩龙派了出去。
日军的这通狂轰滥炸,所费弹药恐怕是前边好几次火力准备的总和,唐城他们被震趴下来,从头顶腾下来的烟尘彻底把战壕里的人都覆盖了。烟和爆尘让头上的晴空像是入了深暮,骰子大概是被爆石砸到了,一脑门子血地出现在唐城的视野。“狗日的这是玩真的了,这炮打的挺准,老子刚开了没几枪,就有两颗炮弹追着我轰。”骰子说着话,胡乱撕开一个急救包,把纱布缠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没有系好的纱布头像旗子一样在风中飘荡着。
“伙计们,来菜了,小鬼子要过来了。”刚还在闭目养神的唐城等人被观察哨的喊叫惊醒,便呐喊着钻出了防炮洞,端着自己的步枪趴在了战壕上。溃兵们纷纷端着自己的枪钻出战壕,和唐城他们一样趴在战壕上,等着日军的渡河。日军这次的渡河不再是排着整齐的队列了,而是伏低了身体利用木排作掩护,把队伍推进到河边的时候,利用木排后面跟进的机枪隔着河向唐城他们射击。
日军意图用自己的机枪火力压制住唐城他们这边的反制火力,好掩护部队渡河。随后跟进的日军迫击炮和掷弹筒一起轰击着唐城他们的河岸阵地,和机枪一起为渡河的日军提供着重火力支持。淬不及防的溃兵们被日军的机枪和飞溅的弹片击倒了几个,滚落在战壕里捂着脸惨叫着,被军医带人拖走了。
“长官,发信号吧,这样不行,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唐城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日军的机枪阵地,一个带着德式钢盔的老兵顺着战壕跑了过来。老兵脸上满是灰黑,唐城根本认不出这货是谁,但他知道对方要自己发信号是为了什么。清理华莱士留下的仓库时,乔治和赵亮还在那仓库里找出一门英军老式的40毫米高炮,在咨询过乔治之后,唐城便将这门40毫米高炮当做了出奇制胜的远程火力。
唐城一直都留着后手,那门40毫米的高炮早已经被拖至河岸后面500米的地方隐藏起来。这是唐城用来对付日军重火力的唯一手段,只靠那几挺机枪,唐城他们根本守不住河岸。高炮并不是只能用于防空,相反它一样能用于地面目标的打击,虽说英军这种老式40毫米高炮的射速并不是很好,但唐城却需要用它的超远射程来对付河对岸日军的迫击炮和掷弹筒。
一直等着唐城手下的观察哨找到日军的迫击炮阵地了,唐城这才向身后一直隐蔽待命的40毫米高炮发出了信号。40毫米高炮的出现让日军慌了手脚,他们不知道河岸这边的守军居然还有火炮,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门,可40毫米高炮那强大的远射能力使得它成为了日军的噩梦。操纵40毫米高炮的几个炮手也不是盖的,咣咣咣的一顿炮弹砸过河去,对面树林边缘便腾起几团烟雾,随即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传来爆炸声的地方是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和掷弹筒阵地,应该是被高炮炮弹击中了弹药,引起了殉爆。打完了日军的迫击炮,可以随意移动的40毫米高炮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日军木排后面的机枪上,咣咣咣又是一通炮弹砸了过去,日军的机枪也都老实了。顽强的日军扔下了满地的木排、尸体和变成枪械零件的机枪,又重新退里回了树林里。
乔治向唐城保证这种高炮是可以用于清除地面目标的时候,唐城还有些不大相信,可亲眼见识之后,唐城却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只要这门40毫米高炮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河对岸的日军就永远没有过河的机会,除非他们能用列多外围的那些固定炮位上的大炮轰掉这门高炮。唐城并不知道自己使用高炮清除地面目标的举动,若是放在英军部队里是会被人给笑死的,高傲的英国人从来不会使用高炮作为地面部队的支援火力,唐城这是开了先河。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战壕里还活着的溃兵们学着骰子的样子,砍些树枝和茅草回来,插在自己所处的战壕边侧,要防备夜间的照明弹会暴露自己。所有的人都接到了唐城的命令,不许在阵地里点火,这就是说大家又要吃冷罐头和压缩饼干了。唐城这边也有照明弹,时不时的也会打上几发,防备日军趁着夜色强行渡河。
同样筋疲力尽的唐城屁股下垫着钢盔坐在战壕的一处拐角,拿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一把勺子,正在跟一盒罐头较劲。今天晚上,他要待在这里,要提防狗急跳墙的日军趁夜渡河。果然不出唐城所料,日军半夜真的想偷袭渡河,过百个日军举着木排悄悄的潜近了河边,不想却被唐城这边的观察哨听见了动静。一通照明弹打上了半空,坐着木排飘在河中间的日军暴露无遗,被唐城他们隔着河岸,当了活靶子打了一阵,日军又退了回去。
三次渡河受挫,让日军开始恼羞成怒了,又恢复了炮击。他们这次不光炮击河岸阵地,而且连列多也开始轰炸了。夜空被爆炸的火光染成了昏黄黄的颜色,所有的人都蜷缩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一动也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只有偶尔东张西望的脑袋或眼神,还代表他们是活着的。
一直到天亮,日军都没有再渡河,估计日军的指挥官也不愿意再做这种无用的牺牲吧。战壕里还活着的溃兵们草草的收敛了被炸死同袍的尸体,用工兵锹把战壕和防炮洞挖的更深更隐蔽,直到他们认为能防住日军的炮火为止。唐城趴在战壕上,一脸木然的观察着对岸,日军的销声匿迹让赵志心里很不舒服,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半空中又传来炮弹划过的声音,“炮击,炮击,钻洞了,钻洞了”老兵们大声的喊着,先钻进了防炮洞里。几颗炮弹落在了战壕周围,却没有听见爆炸声,老兵钻出洞看着炮弹里冒出的白烟,大声的喊道“烟雾弹,烟雾弹,狗日的要过河了,固防,固防”
唐城盯着那几颗炮弹,那几颗玩意冒出的白烟越来越多,借助早晨吹过来的风势,已经覆盖了一段战壕。突然唐城发现被烟雾覆盖的战壕里有两名溃兵跪倒咳嗽,用手开始拼命揉自己的眼睛。在他们旁边的一个步枪手溜下战壕,飞跑了回来。他连路都看不清了,结结实实地一跤摔进了一个防炮洞里。
“该死的,是毒气弹。”有些恍然大悟的唐城拼命的扯着嗓子嘶喊着“毒气,是毒气。”唐城沿着战壕叫喊着“有防毒面具的留下,没有的撤到后面的树林去,快,快。”恍如实质般的烟雾就快推移到唐城身边了,他不停的踢打着满脸泪水和鼻涕的溃兵们,把他们一个个的撵出战壕去。唐城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让手下的士兵去打扫战场,那些日本兵尸体腰间应该有防毒面具。
拥有防毒面具的溃兵只有寥寥几人,剩下的溃兵只能按照唐城的命令向后撤离,就连唐城他们也要跟着后撤。顺着河岸边推移过去的烟墙重过空气,像水一样缓慢地流进唐城他们原先的阵地里。“上来了,鬼子上来了。”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溃兵指着前方喊叫起来,同样扣着防毒面具的日军举着木排已经冲到了河边,准备放木排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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