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看墨离歌,阿木才看见他的额角密密的冷汗,和本是惨白的嘴唇硬是咬出来的血色。
“师父……”阿木一瞬间红了眼圈,鼻头涌上一阵酸涩,“怎么会这样……那些药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墨离歌忍着痛扯开一抹笑,尽量让这个笑容看起来像往常一样,“我这伤口,也不是寻常野兽弄的,有毒自然也不是寻常的药物能有用的,如今只是腐烂,已经算是最好的程度了。”一段话说完,墨离歌已经微微带着喘息了,但他面上丝毫没有痛苦的神情哪怕是眉眼之间,也是带着笑意。
阿木看着他的笑容,更加心酸,这得多疼。
“那,那我要怎么做才好?”阿木看着这些腐肉亦是无处下手,泪眼婆娑地问墨离歌。
“剜去。”
仅仅是两个字,墨离歌甚至没有一点犹豫,阿木却是听的心惊,他们现在完全没有任何能够止痛的药物,若是直接剜去,一般人定然会疼死的。
阿木沉默不语,墨离歌清楚她的想法,又道,“阿木,你再犹豫,等毒性再进去些,就不是剜去这些肉可以解决的了。”
“可是,我……师父……”阿木抬眼看他,眼中满满无措,她下不去手啊……
“若是你下不去手,那便我自己来。”墨离歌作势要起,阿木连忙按住他,近乎带着哭腔,“我来,我来……师父你别动。”
墨离歌跌坐回去,将手放在阿木的头上,语气中带着温柔地安慰,“阿木,这些算不得什么。”
“师父的事,便是大事。”阿木置气地说道,怎么能不算什么呢,旁人我自是不会如此,可你是师父啊,阿木哪里舍得让您受这般的苦。阿木紧紧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阿木从墨离歌屋里出来,就碰见了等在屋外的路也和沛羽,“怎么样?”路也看见阿木通红的眼睛,“怎么哭了?”
阿木摇摇头不说话,然后自己去准备工具,路也让沛羽回房去,自己跟在阿木身后,看见阿木去问小二要热水和纱布,然后端上楼,看见拐角处的路也,“路也,有没有止疼的药草?”
路也翻出装着草药的布袋,翻了一阵,默默地抬头看阿木,缓缓摇了摇头。
阿木失落地端着东西回了墨离歌的房间。
“阿木。”
“师父,忍着些。”阿木抽出自己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闪过寒光。
墨离歌对她安心一笑。阿木重又解开他的衣衫,看见大片腐烂的肉,伤口周围最严重,甚至还流着脓,阿木深吸一口气,用匕首一道一道刮掉腐烂发臭的烂肉。
墨离歌右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甚至身子因为生理上的疼痛,抽搐了两下。
阿木加快速度地剜着腐肉,墨离歌嘴唇上出现了“血色”,可他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阿木才把所有的腐肉都剜的干净,又将剩下的最后一瓶金疮药全都撒上去,用纱布一层一层地裹好。
阿木收拾好,有点不敢抬头看他,害怕看见他的痛苦。
“阿木,做的很好。”墨离歌的声音响起,头顶落下一片重量。
阿木感受得到头顶上墨离歌掌心的温度,狠狠地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看他。
墨离歌嘴唇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惨白如纸的面庞滑下,眼眸中却依旧亮着光盯着阿木,带着暖暖的笑容,一如小时候很多次他对自己的奖赏之色。
“还好我已经辟谷了。”墨离歌庆幸地感叹了一句,阿木笑,她知道师父只是在照顾她的情绪,顿时心下苦涩,自己多没用啊,什么时候了,还是要师父来安慰自己。
既然墨离歌也已经醒了,一行人也就不再耽搁,阿木跟沛羽一同出去采购路上用的东西,路也准备了一辆更大的马车,在里面铺上毛毡,还放了许多柔软的靠枕,然后扶着墨离歌上去,让他尽量能够舒服些。
趁着朝阳,路也驱车上路。墨离歌闭着眼睛养神,阿木和沛羽坐在一边,“阿木姐姐,言北还好吗?”沛羽生在彪悍的民族,说话也是直来直往,尽管在参律呆了好几年却依旧没有学会一点含蓄。
“言北啊,嗯,你不就是去找他的吗?”阿木笑着调侃道。
“我是去他的,可是,可是阿木姐姐,我有点害怕……”沛羽皱着眉揪着衣裳不安地看着阿木。
“你害怕什么?”阿木牵过她的手,给她一点安慰。
“我怕大晋皇帝会后悔,可是,他可是说好的,若是他反悔,我又该如何啊?”沛羽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阿木沉默一会,阿熙他少了一魄,但少归少,也不该改变心性吧,他向来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阿木握紧沛羽的手,笑道,“别担心,不会的,相信我好吗?”
沛羽泛蓝的眼眸中映着两个小小的笑的温软和煦的阿木,她也笑了,心里安定了不少。
“沛羽,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喜欢上言北的吗?”阿木还真是好奇,言北那个面瘫脸是怎么得到这么彪悍漂亮的小公主的青睐的?
沛羽倒是低下头笑了,但笑的爽朗而不扭捏,阿木想她大概是真的喜欢吧,才能够一想起言北就打从心眼里开心。
“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他,甚至有些瞧不起他,一天到晚就绷着脸,从来也不会笑,我觉得他好像就是块木头。直到后来我被俘,他日日来提审我,但我就是不说,我不说话他就交不了差,后来他就急了,看见他脸上终于绷不住了,我别提多开心了。”
阿木有些无语,这小公主还真是,任性啊。
“我才不想告诉他,我只是想看他崩溃的样子,所以我跟他说,做个交易,让他给我松绑,我就说。没想到他还真的信了,哈哈,我当然不傻,我趁他不注意用幻歌召唤了我的宝贝坐骑,本来一般人听到幻歌,肯定是挺不过去的,但他真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他只是晕了过去。”沛羽回忆着和言北的点点滴滴,开心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