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桥上的两位高手正打得紧张激烈,精彩刺激,桥下的那些看客们也都一个个情绪高涨,彩声不断。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说实话,此刻桥下的这些看客之中,还真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们只看到那位统领大人沈云鹏的拳脚功夫了得,而那位裕国皇子寒冰的轻身功夫也不错,剑法更是耍得令人眼花缭乱。
结果,这两人一刚一柔,在那座高高的天桥之上,你来我往,拳剑并举,打得煞是热闹好看。
可即便是真正的外行,也都免不了会有虚荣心作祟,想要装一装内行,以此在外人面前,显示一番自己是如何地有见地。
于是,那些激动不已的看客们,便纷纷忍不住发表起自己的看法来,对这场精彩绝伦的比武,进行了一番极其热烈的讨论。
但尽管每个人都想要提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可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落在了谁会赢的问题上。
这些看客之中的戎国人,不管看不看得懂,反正是全都坚信,他们的那位统领大人沈云鹏肯定会赢。
不过在这些看客之中,也有一些是来自其他国家的人,而且多为闻风而至的江湖客。
在这些江湖客中,倒是有一些所谓的内行。而且,其中也不乏某些不但自己看得懂这场比武,还十分愿意向一旁未看懂的人解说,以便让大家都看懂的热心人物。
此刻,在一处距离天桥很近、视野很好的街边,便有这样一位年轻人,正在热心地给他身旁那位更年轻一些的人做着讲解。
“师弟你看,沈统领的这一拳,沉稳有力,简直势不可挡!”
“是啊,师兄!但还是让寒冰公子给挡住了!”
“别急,你快看,沈统领接下来的这一拳,刚猛无俦,实是有雷霆万钧之势!”
“可还是让寒冰公子给躲过了……哦,师兄你看,适才寒冰公子那一剑的方位可有些刁钻——”
“你懂什么!人家沈统领防得也是滴水不漏啊!”
“可是师兄——”
“你不懂,便莫要多嘴,还是听为兄给你细细解说!”
“哦——”
“师弟,你看!沈统领的这一记腿法,可谓是炉火纯青!”
“是啊——”
“快看这一招,简直是出神入化!”
“是,师兄——”
“还有这一招,完全是妙到毫巅!”
“哦——”
“这一招,果然是登峰造极!”
“……”
“这一招,神来之笔!”
“……”
“这一招,惊天动——”
“师兄!”
那位完全插不上话的师弟终于忍无可忍,瞪着眼睛情急地问道:“师兄,你说了这么多,却没有说,他们两人之中到底谁会赢啊?”
那位师兄想必是不满于自己的一番精彩解说,竟然被如此粗暴地横加打断。
只见他很是不屑地瞪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师弟,随即便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教训道:“临来之前,师父便告诫过我们,像这种绝世高手的生死决战,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亲眼得见!
所以你我定要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从中学到一些精妙的招数,以便对自己的武功有所进益。至于他们两人最终谁输谁赢,与我等又有何干?”
那位师弟一听,不觉羞愧地垂下了头去,闷声道:“师兄教训得是!”
见自己的笨师弟得了教训,那位师兄不免有些自鸣得意起来,忍不住又开口道:“不过既然你问了,师兄我便不妨再多指点你一二,也好让你学会,如何从中看出些真正的门道来。”
那位师弟马上欣喜地抬起头来,以一种极为崇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兄,“那师兄你就快些指点我一下吧!”
“嗯——”
那位师兄颇有些自矜地点了点头,“此刻在你看来,沈统领与寒冰公子似乎是势均力敌,一时间很难分辨出孰强孰弱。
不过,你若细观他二人各自不同的打法,便会清楚地得出一种判断。这场决战最终的赢家,肯定是沈统领。”
“沈统领?”
那位师弟看上去似乎并不十分同意他师兄的这一判断,可惜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忍不住追问道:“师兄,我看那位寒冰公子的身法很灵活,又有利刃在手。你为什么说沈统领肯定会赢呢?”
“所以说,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必须要仔细研究他们各自不同的打法,才能得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你看沈统领的打法,可以说是攻守兼备,极为稳妥扎实。而寒冰公子所用的,却多是一些取巧的险招。
他的这种打法,本就极耗内力。时间一久,必然会出现内力不济的问题。最终失手落败,应是在所难免。”
听了师兄这一番颇为详尽的解说之后,那位师弟却似乎仍是未被完全说服。
只见他皱着浓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又固执地摇头道:“这也未见得啊!师兄你看,寒冰公子与沈统领都已经打了近半个时辰,仍是身法灵活,未露出丝毫疲态。这便说明他内力充沛,根本不虞有内力不济的危险。
还有,我听说当年寒冰公子就是以这种打法,杀了那位裕国的前禁军大统领赵展。而今日他又故伎重施,胜算应该还是很大!”
“他的这种打法,用来对付赵展可以,但在沈统领这里,便是根本行不通!”
师兄的脸上已有了怒色,语气中也尽是不耐烦之意。
谁知那位脑筋似乎不太灵光的师弟,竟是完全没有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兀自在那里不服气地大声道:“怎么行不通?我看寒冰公子这是游刃有——”
“啪”地一声,师弟的脑袋上已被恼羞成怒的师兄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就此打断了他的这番强辩之词。
师弟顿时被打得一愣,不由也牛脾气上来,扑上去一把便抱住了比他还要高出稍许的师兄,同时双臂较力,显然是要将其摔倒于地。
那位师兄自然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身大力不亏,立即反手抱住了师弟的熊腰。
结果,在一番僵持较劲之下,这师兄弟二人却是全都立足不稳,齐齐地摔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他两人明显是已经打出了真火,竟然谁也不肯收手,继续在满是残雪的泥地上翻滚扭打……
他们这一闹,顿时令那些看客们都有些傻眼,更有些犹豫不决起来,真不知是该看他们之间的厮打,还是该看天桥之上的争斗。
然而在这么多的看客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把这对师兄弟给劝解开。
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
而最为奇怪的是,那些本是负责维持秩序的禁卫军们,竟也都一个个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完全没有出面干预的意思。
因为他们都已奉有太后的严命,只负责保护寒冰一人的安危,让他在走下天桥之后,能够毫发无伤地离开。
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与此无关,禁卫军绝不许多管闲事,以免自乱阵脚。
于是,那两个此刻已经变成泥人一般的师兄弟,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浑然忘我地扭打不休。
眼看他们是越打越激烈,已经翻滚到了这条天桥街的中间。
终于,那位师兄瞅准机会,抢到了上风。
只见他猛地翻身坐起,竟是将力弱一些的师弟直接骑在了自己的身下。
就当他挥舞起大拳头,准备结结实实地在那个冥顽不灵的师弟脸上来一记狠的,让其好好接受一下教训时,却突然被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断喝给阻止了。
“住手!——”
师兄的拳头虽然停在了半空,怒火却是还没有止息。而且这声明显带着警告威慑之意的断喝,更是平添了他心中的愤怒。
他猛地一转头,恶狠狠地向那个发出断喝的人看去,却赫然发现,对方竟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正一脸杀气地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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