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过接近任何人,也许时天宇从一开始出生,就是以逃亡的姿态不断奔逃出他母亲的。然而梦想中的生活如何经营维持下去,他如果想要规避以往的错误,就不得不违反他一直以来逃离的本能。
当他知道夏梦所做的一切,在时天宇眼里只是原来真凶想要自杀而已,他对她假意顺从,只是想看她自杀前还要向他这个唯一的观众如何表演下去。
当时谁杀的女童他两都不知道,夏梦却把女童尸体弄到了手,当做对时天宇教具,这种我自杀你做尸体的游戏,着实令他作呕,他冷静的沉吟之中,似乎是在听其命行事,实际上对那时的他来说,无非真凶在手,各归其位。
可是时天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假意顺从到越来越对夏梦入了迷,是由于她本就是谜一样的遭遇,还是她供述里的离奇身世,又或者是当初他和其他数千位观众一同在观看她的芭蕾舞表演时,心中对她油然而生的占有欲?
时天宇不知道,他一直没空去想这两个问题,即使有空,他也不愿意就这样问他自己,仿佛他只是一个疯狂粉丝,在无法满足之中自虐度日。
即使是在他最后这一场长长的梦中,时天宇依旧宁愿他就只是一个女人,以女人的身份来回避他作为男人的**,一旦他对梦中的我,不再抱有任何观望的态度,他就命断梦中,彻底与他自己再没有任何联系了。
曾经我对爱情一无所知,或者说我的人生就是简单的三点一线,在学校、图书馆和家里,从到工作都是这样,我毕业后直接就进入了校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并且一直在旁听学校里我所感兴趣的课程。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装在图书馆里,图书馆什么都有,包罗万象,最重要的是,每一本书都有明确的标题和确定的归属,对于女人来说,有什么比稳定更重要的呢?
我就这样,在陪伴着书本的日子,静静的等待着我自己的归属的到来,期待着有人会把我归类、编号和录入,摆放在适当的位置里,即使我会有所游移,然而我最终会回归到原处,这就是我眼前这个宏大而微小的世界的运作规律。我的人生不应该有意外。
我所做的就是不断充实着自己,让自己的内心饱满得如同一本引人入胜的书籍,那么我就有机会及时上架,让人看到我,让我走进人们的内心,获得属于我的一席之地。
你常常来借书,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图书馆馆长的儿子,为了照顾你体弱的母亲,你一直就读的是本地大学,毕业后就在这所学校附近的一所it公司上班,虽然是白领,却依旧保持学生时的阅读习惯,时常到你父亲的图书馆里借书,由于身份过于悬殊,我实在不想落下高攀的口实。
你我之间唯一一次对话就是,我曾经在你借书时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去市立图书馆借书,那里的书更新,为了符合社会各个阶层需要,图书涉及范围也更大。”
你总是笑笑,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小括弧,说:“这里安静,书也更专业。”我破天荒的回嘴道:“你又不是来看书,只是借书而已。”
你突然抬头望住了我,目光灼灼,什么话也没有说,脸却憋红了。我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赶紧把已经借好的书递给了你。
你拿过书低头匆匆走了,同事大刘走了过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钥匙扣,递给了我。
那次过后,我开始有些失眠了,每当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揽镜自照,顶多算个眉清目秀小家碧玉的我,恐怕还比你大上几岁,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多半是我自己的错觉,自作多情罢了。
无论在我和他身上所贴上的各色身份等级与年龄等等标签上,除了是男人和女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条件是相配的;
每当我冷酷无情却又万分明智的提醒我自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在忍不住低头叹气,手里玩弄着那个他上次借书离开时不小心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的钥匙扣。
我认得这个钥匙扣,是聋哑人卖的十元钥匙扣,他们穿得跟学生一样,定时会在图书馆的公共阅读区出现,背的挎包里满是这种廉价的钥匙扣,随时会走近,一手向你比划着十的数字,一手拿出残疾证和募捐证书;
人们通常多半就会买了,连我抽屉里都搁着十几个钥匙扣,都是单调的加菲猫,看来他们只管募捐,不管好不好看,你掉下来的这个是卜鲁托,那只常常会四肢趴在两个在水面上逐渐漂移开去的木板上的大狗,竭力保持着平衡,最终难免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凌空翻上个跟斗,难免跟水面来个亲密接触,落水生花。
那段他没出现的时间里,我常常瞪着卜鲁托钥匙扣一看就是一宿,我没想到我自己居然很快就掉进了卜鲁托的境地之中。
你又来借书了,这次我们两人仿佛有了默契一般,什么话没有说,望着你拿起书离开的背影,我莫名的抬手想要喊住你,手举到了一半,又缩了回来,即使我把他喊住了,我跟他说什么呢?
我双手深深的插入工装裤的口袋里,对自己失望的耸起了双肩,突然我摸到了裤兜里的那个钥匙扣,我想也没想,赶紧跟在你身后追了出去。
在图书馆大门的地方,我喊住了你:“你上次拉下的钥匙扣。”你接了过来,依旧没说话,我也算是对我自己一个交代,终于死了心了,在你那里果然不但没有我的位置,我恐怕在他头脑中连个编号都没有。
“看你。”你突然开口了,“什么?”我难以置信的停下转身就要离去的脚步,“我到这里来借书是为了看你,除了这里安静和书籍比较专业之外。”你认真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