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子。”
眚眚老老实实的坐着,双膝并拢,讪笑着,想着怎么为自己开脱,毕竟看了一眼拔腿就跑这种错误反应脱无可脱。
“好巧啊,我来看看您,然后,管中窥豹,吓了一跳。”
夫子长长的白胡子抖了抖,拍了拍手里的戒尺,语义不明:“管中窥豹,吓了一跳。那依眚眚所见,夫子和阿青是豹子喽?”
堂中其他学生憋着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那一片发抖的人,站在一块,就像是秋风中的白杨林——眚眚胡思乱想着解释办法却突然开始走神。
夫子显然看出了眚眚的心不在焉,用力的在桌上敲了一下戒尺,发出沉闷的声音,堂中一时噤若寒蝉。
而眚眚此时的心已不在堂中,自然没有被吓到,仍在心中胡思乱想:天黑了,该回家吃饭了。
阿青眼瞅着夫子脸色愈发的黑沉,眚眚又恃宠而骄完全没把夫子的怒气放在心上,无奈只好开口劝道:“夫子,今天的事——”
夫子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惯的,眚眚能这么无法无天!这还没成亲呢!”
阿青一愣,脸上立马有了包容的神情,包容无理取闹的夫子,仿佛他生来就有包容整个世界的自觉。
眚眚抬眸,捕捉到了阿青那一刻的愣神,偷偷地笑,阿青也有挨骂的时候啊。
夫子出了气,面子有地方搁了,只狠狠地瞪了一眼眚眚:“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们了,回府吃饭去吧,免得私底下说我不近人情。”
眚眚原形毕现,从椅子上跳起身,喜道:“多谢夫子,夫子再见。”
说完,拉着阿青的手就要走。
夫子叹了口气,喊住眚眚:“等等,剑拿着。”
夫子把剑扔过去,眚眚稳稳地握住了剑柄,笑容璀璨得甚至有些不可直视。
“谢谢夫子,眚眚知道错了。”
夫子移开眼,眼里有点雾气升腾。
“此次南下定要平安归来,到那时,夫子的胡子,眚眚随意割。”
“夫子,您都知道了?”
夫子点点头。
阿青来讨剑时,都同他讲了,来龙去脉,事无巨细。
眚眚也不想想,凭阿青的本事,若不是他主动现身,莫说夫子,这世界上又有谁能发现得了他?更别提把他当场抓获了。
眚眚不解:“您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阻我?”
“你四岁入我门下,我阻你吃糖,你吃得满口蛀牙才罢手。六岁时阻你爬树,你爬遍了全城的每一棵球。九岁阻你骑马,你便日日骑马来上课。十三岁时,阻你女扮男装,至今你仍以男装示人。及至前日,阻你同阿青亲近,你甚至直接割了老夫的胡子,又捉弄于老夫和阿青……”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眚眚是在夫子的眼皮子底下养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若不是难阻,夫子定是要阻阻的。
眚眚听着夫子的数落,难得心虚,摸了摸鼻子:“我有这么叛逆吗?”
堂中所有人都退了一步,点头。
有。
百年难得一见的混世大魔王眚眚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