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看着傻狍子,觉得这个家伙虽然一副傻相,但还是蛮实在的,说不定以后还真的可以为自己所用。
已经过了半夜,院子里的月光明显暗淡下去。屋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梁咏的醒来。
终于,梁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张开眼睛。
“梁咏,你醒来了?”夏小乐的泪水顷刻间流下来。
梁咏坐起来,浑身就像是被撕裂一般地疼痛不止,正如张奶奶所说的,他的魂魄第一次离开身体,相当于死过一次,那种痛苦是活着的人难以想象的。
“醒了就好。”张奶奶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梁咏的脸色,问道,“刚才我们见到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记、记得。”梁咏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惧。
“记得最好,从现在开始,你不能随便离开你的女朋友一步,因为小七子只认识你。”张奶奶说。
梁咏记起张奶奶对那个小鬼小七子叮嘱的话,慌忙地连连点头。
夏小乐当然不明白梁咏和张奶奶话里的含义,疑惑地看着梁咏。可梁咏不敢对她说起来,生怕会吓到她。
“张奶奶,您刚才说,到了夜晚,这家医院的大门就会关闭,那么是不是等到天亮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夏小乐天真地问道。
“换做别人当然可以。”张奶奶摇着头说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换做别人?”夏小乐当然不傻,她听出了张奶奶话里有话,一时间觉得后背发冷。
“奶奶是说,你的病只有这家医院可以治得好。”梁咏急忙接口说道。
张奶奶看了一眼梁咏,点点头,又回身对夏小乐说道:“是啊,你的病在人间是无法治愈的,只有在这里可以,如果我们隐藏的好,完全可以不被这里的恶鬼发现。等到你的病情一旦好转,我就会立刻带着你离开。”
梁咏明白了,夏小乐的病要想真的治愈,只有留在这里,可问题是,留下来随时都会有被发现的危险。看来后面的一切,只有指望张奶奶了。
“好了,现在都去睡觉,我也累了。”张奶奶对还坐在自己床上的梁咏说道。
梁咏跳下床,和夏小乐一起走回到她的病床边。
“老太太,那我去哪里睡?”傻狍子看到三个人都躺到了床上,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你去墙角哪里,帮我们听着外面的动静,今晚就不要睡了。”张奶奶吩咐傻狍子。
“唉,好的。”傻狍子爽快地答应着,真的跑到了墙角,把耳朵贴在了地上,那样子就像一只听话的大狗。
梁咏和夏小乐忍住笑,觉得这个傻狍子虽然是鬼,但还是蛮可爱的。
梁咏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就精疲力竭了,尽管还是很害怕,但一想到张奶奶刚才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放心地打算好好睡一会。
梁咏是被夏小乐的惊叫声惊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叫做林小雨的护士小姐正站在夏小乐的床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各种针管和一个瓶子,显然,她是来给夏小乐用药来了。
“我、我不用这里的药。”夏小乐慌乱地摆着手,拼命地想要把自己的身体藏到梁咏的后面去。
林小雨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略带僵硬的微笑,看到梁咏醒来,对着他点点头,说道:“正好您醒了,快帮我劝劝您的女朋友,既然住在了这里,就要配合我们的治疗,而且,请相信我们这里的医生,我们给她用的药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
梁咏一边用手挡住夏小乐,一边看着林小雨手里的托盘,那上面的药物怎么看都觉得恐怖,就连那雪白的纱布,都好像是一个个张着大嘴的怪物。
“别闹了。”张奶奶被惊醒过来,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着夏小乐,“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只有这里可以治好你的病。”
张奶奶的话叫梁咏放心了不少,想了想还是回头对夏小乐说道:“小乐,我们听张奶奶的话,争取早点治愈,早点出去好不好。”
夏小乐看着梁咏,想要说什么,可没有说出口。必定他昨晚和张奶奶一起出去了,应该知道得比自己多,这个时候,她选择信任梁咏,就要像相信自己一样。
林小雨把药瓶挂在床边的吊架上,开始给夏小乐滴注。
药瓶被一层厚厚的纱布包裹着,看不到里面的药液,可梁咏总觉得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好像在动,就像是药液里面浸泡着什么还活着的小生物。
林小雨的手法非常娴熟,夏小乐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细细的针头已经稳稳地刺入了血管,一条黄色的液体沿着滴管流下来。那液体看上去非常浑浊,甚至可以看到里面丝丝落落的棉絮一样的东西,如同一条条细细的虫子。
夏小乐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药液流进血管,冰冷的感觉瞬间麻木了全身,好像自己浑身的血管都被冻住了。
“别怕,一般的病人刚刚接受治疗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一会儿就会好了。”林小雨细心地把夏小乐的手臂太高,放到了梁咏的手里,对他说道,“你可以帮她焐热的。”
梁咏下意识地攥紧夏小乐的手臂,感到那手臂冰冷如铁,就像一块圆柱形的坚冰。
看到林小雨走出去,夏小乐惊慌地想要拔掉针管。
“别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忽然,已经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张奶奶说道,“傻狍子,帮我看着他们,如果他们胆敢拔掉针管,就给我狠狠地打。”
张奶奶的话叫梁咏和夏小乐记起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鬼。
傻狍子一直蹲在墙角,这时候忽然站起来,身体笔直地飘到夏小乐的床边,露出一脸的凶相,对夏小乐吼道:“听见了吗,要是你们不听老太太的话,我就会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向我一样,再也回不了自己的家。”
看着傻狍子那高高扬起的手臂,梁咏和夏小乐再也不敢动一动。
药液起初真的很凉,但,过了一会儿,夏小乐就适应了。觉得那手臂开始变得有些温暖,不由得变得轻松起来。
药液流速很慢,梁咏帮夏小乐躺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刚才的恐惧感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看着还飘在床边的傻狍子那一直高高举着的手臂,想笑又没敢。
“我们不动,你还是去哪里休息一会儿吧。”梁咏小声地对傻狍子说道,一双眼睛飞快地观察着它的反应。
“好吧,你们可要听话哦。”傻狍子好像真的有点累了,放下双手,转身就要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又马上转了回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不对,老太太要我看着他们,差点就上当了。”
看到傻狍子再次飘回来,扬起一只手臂,飘忽不定的身体在床边保持着不变的样子,梁咏和夏小乐再也忍不住小声地笑起来。
“老太太,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动静,这不是那个护士的声音。”傻狍子忽然说道。
张奶奶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从床上坐起来。
梁咏和夏小乐努力地竖起耳朵,可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怎么没有听到,梁咏你听到了吗?”夏小乐小声地问梁咏。
“别说话。”张奶奶忽然对着二人摇了摇手,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梁咏再次尽力倾听,可除了院子里那轻轻的风声以外,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不会是鬼童子他们找来了吧?”傻狍子忽然惊慌地叨咕一句,硕大的身体顷刻间缩小了,变得只有一个人的拳头大小,就像是一个气体团,竟然忽地一声钻到了夏小乐的床底下。
张奶奶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门。
好半天,那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一条黑色的丝线状的烟柱从外面飘了进来。烟柱刚刚进入一半,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竟然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它一个翻滚,就要从门缝里钻出去。
“站住!”床上的张奶奶忽然大吼一声,单臂一扬,一条黑色的丝带一样的物体从张奶奶的袖口里弹射而出,如一条粗粗的长蛇,在空中飞快地一旋,形成了一个很小的圆圈,把那条烟柱紧紧地缠住了。
烟柱还想要挣扎,张奶奶用力一甩胳膊,丝带被轮起来,径直射到了对面的墙壁上,那条烟柱的上半截身体就像刚才的傻狍子一样,钻进了墙壁,而下半截却还留在外面,拼命地晃动着。
“说,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张奶奶声音冰冷地问道。
“老太太饶了我吧,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您先放我下来,我什么都对您说。”那个鬼魂显然被墙壁夹得很不舒服,低声地哀求张奶奶道。
张奶奶手臂略弯,丝带被拉了回来,那个鬼魂也被从墙体里面拉了出来。
鬼魂不停地变换着形状,试图要从丝带之中逃离出去,可越是挣扎,丝带就越紧,最后,烟柱似乎已经被从中间勒断了,再次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不挣了?”张奶奶看着鬼魂,嘲讽地问道。
鬼魂已经被勒得痛苦不堪,躺在地上,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小蛇。
“是鬼童子派你来的?”张奶奶问道。
“老、老太太,我可不敢瞒您,鬼童子正在到处找您呢。估计您已经知道了,您的那些手下都被抓起来了,鬼童子说,要不趁着现在找到您,等您病好了,救出那些弟兄,我们又要被欺负了。”鬼魂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么说,你就是来找我的?”张奶奶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问道。
“我、我可不敢。”鬼魂慌忙地摇着头,“我只是来找傻狍子的,我是顺着它身上的气味找到这里来的,没想到您在这里。”
“嗯,我不怪你。”张奶奶说,“你回去告诉鬼童子,就说我就住在这家医院里,等着它来找我。它既然把我的兄弟们都抓起来了,就要给我一个交代。对了,还有,傻狍子已经被我收在了身边,要是还想要抓它,也要它亲自来不可。”
“我……”鬼魂想要说什么,却没敢。
“去吧。”张奶奶抬起胳膊,轻轻一抖,丝带唰地一声被收回到袖口里。
鬼魂在地上滚了几个跟斗,再也不敢说话,飞快地爬起来,扭动着身体从门缝里飘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