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取消了美酒,众军卫察觉到气氛凝重,没有人敢质疑,快速用饭过后,各自随军离开。
演武场军中大帐旁边的一处偏帐内,六名人级近卫,环形看守着阴莫争三人用饭,阴石头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嘟囔着道:“连肉也没有,只有干巴巴的大饼,还不如死了算了。”话虽如此,仍是双手捧着大饼送到嘴边,又咬了一大口。
阴无错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阴莫争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自己来此到底有何意义,部族内大哥虎视眈眈,自己唯有沉溺风流,为了博取父侯身后那位道尊的,终下狠心,展露出隐藏的实力,顺利拜入门下,如今却是师尊点头,被父侯送入虎口。
“偷袭薄山公的道尊……该是师尊了,蚀古决擅长侵蚀灵力,专破护身气劲,连薄山公那样成名已久的道尊也抵挡不住……父侯以气化剑,养剑不过两年,竟然能达到斩杀薄山王的程度……”
阴莫争蓦然想起一事,浑身冰凉,“糟了,红豆该不知此事,若有可乘之机,依计行事后,我命休矣。”
“历山侯虽然不知道红豆和我有关,但是依目前形势,必会认定是父侯指使,盛怒下不再顾忌,绝对会杀我泄愤……不行,我绝不能死的这般憋屈。”
阴莫争开口道:“我要面见侯爷。”
六名近卫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走了出去。
阴石头愕然:“公子?”
阴莫争冷面不理,阴无错一脸漠然。
几分钟后,历山侯随近卫进入帐中,问道:“何事。”
“可否单独与侯爷交谈。”
历山侯凝神看着阴莫争,扫了眼向自己怒目的阴石头和神色漠然的阴无错,“随我来。”
历山侯带阴莫争回到大帐,坐到主位。
“说吧,何事。”
“我要侯爷立下天地誓,我说了后,放我离去。我也立誓,不会参与薄山战事,终生远离此地。”
历山侯皱眉道,“究竟何事,本侯不会轻下誓言。关于你父侯还是那位道尊?”
阴莫争咬牙道:“事关历天别。”
历山侯起身,“你说什么!”
阴莫争不再开口,只是盯着历山侯。
历山侯天人交战良久,“好,本侯答应你。历青城在此立誓,天地共证,若阴莫争所言属实,本侯便放他离去;若阴莫争言下有虚或违背誓言,本侯便不顾一切,出手杀之。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阴莫争同样立过天地誓,苦涩道:“父侯派遣我来历山部,表面上欲求联姻,以人质身份拖住侯爷,暗里却是另又密令,让我借机……”
阴莫争咬住下唇,仿佛心内仍又挣扎。
“刺杀历天别。”终是缓缓道。
“好胆!”历山侯勃然大怒,忍住出手的冲动,“你们三人皆已被俘,难道还有暗手。”
阴莫争低头道:“阴红豆,地级水七,地杀营的高手,也是我私卫阴石头的姐姐。”
历山侯皱眉道:“地杀营?”
阴莫争道:“父侯培养的暗杀卫,擅长刺探、伪装和暗杀。以军卫身份随我前来,不过目前我也不知其踪。”
历山侯沉吟道:“目前局势变化莫测,有心算无心,天别身入险局,不可不防。不过你凭此番言语便让我放你离去,莫不是痴心妄想。”
“侯爷你要背誓吗!”阴莫争怒道。
历山侯冷道:“本侯一言九鼎,但怎知你所言虚实,为了活命一时,借誓行事的也大有人在。”
阴莫争握拳,咬牙道:“阴红豆行事谨慎,我也未必能将她引出,除非她主动寻我。”
历山侯道:“何处寻你。”
“醉香居三楼,我已长期租用。”
“人多眼杂之地吗……若她事成后再寻你,此誓又有何用。”
“我可装作去结交历天别,不管她去不去醉香居寻我,总会找机会去接近历天别,那时候见到我,便明白事情有变,自会寻我一问。”
历山侯盯着阴莫争:“你可知你也是危险人物,与天别在一起,本侯只会更该担心。”
阴莫争苦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就是怕历天别近日身死,侯爷怀疑到我身上,杀我泄愤,是以这般合作。”
“你不是不怕死吗。”
“谁会真的不怕死,死有不同,莫争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这般死法。父侯如此待我,已无父子情分,莫争现在只想远离此地是非。”
“天别是我第三子,也是唯一的一个了,本侯绝不允许他死于奸计。好,本侯就信你一次,不过本侯会请一人随身看管你。”
阴莫争艰难道:“自然,侯爷可否答应,阴红豆中计后,尽量不下杀手,并且放了石头和无错,他们两人并不知情。”
历山侯凝视阴莫争,心思莫名,“薄山之乱,本侯并无胜算。若是放人,一则加强敌方实力,二则走漏消息,你父侯也绝不会任你逃出薄山。若是不放,就算将他们重伤后加以软禁,值此非常时期,本侯也难以放心。”
阴莫争黯然道:“要让侯爷放心,只有废除他们的灵源了,但是废了石头和红豆,不亚于杀了他们……莫争知道该如何做了。阴无错一介书生,请给他一条生路吧。”
两人回到偏帐,阴莫争手脚已经被解了锁,走到石头面前,问道:“石头,你修为已接近地级,若是被人废除,该当如何。”
石头一脸不明,“当然是生不如死,公子,绝不能投敌……”
阴莫争一掌催心,气劲透体,阴石头话语未落,已垂首毙命。
历山侯冷眼默然,打个手势,制止住正要动作的六卫。
阴无错看着倒在桌上的的阴石头,心内冷笑,以命效忠父子两人,却被先后抛弃,这便是自己世间一行,多年苦读的意义吗。
阴莫争面无表情的看着阴石头,指掌却青筋渐起。
阴山侯暗叹,开口对六卫道:“你们先行回城,将阴无错押入城内地牢后,回侯府待命。”
阴无错诧异抬头,看向阴莫争,阴莫争仍是面无表情,盯着死去的阴石头。
六卫领命,押走了阴无错后,历山侯说道:“我会令人将他火葬,依俗将骨灰埋于树下,你先随我回侯府,见过本侯的二祖历修齐后,由他带你前往甘城。”
阴莫争冷淡应是,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些过往,自己六岁时开始正式的修文习武,父亲带石头来时的情形仿佛还在眼前,“莫争,这是石头,我已赐下阴姓,是你的第一个私卫,只要你原意,可随时令他做任何事。”当时的阴石头只是嘿嘿傻笑,从此对自己言听计,几年前更是吃了豹子胆,口头上将他珍重敬怕的姐姐许给自己成亲,被事后知道的阴红豆毒打了不少时日……
阴莫争看向掌心,杀死阴石头的沉重感……远比自己想象的沉重,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的……
历山侯心急如焚,只是并未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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