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巨星十三
陆其明临走前，奚漾川叫住了他，神色有些犹豫。
“那个，殊言哥最近还好吗？”
陆其明神色有些奇怪：“你们最近没有联系吗？”
“他最近好像很忙，我觉得不方便打扰他。”
陆其明心中明了。最初与奚漾川接触，或许会觉得他为人有些孤傲，但交往一段时间后，会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网上那些污蔑咒骂的言语，陆其明这种历经风浪的人都会觉得难以忍受，奚漾川却从不会为此动怒。云淡风轻，让人好奇他的底线在哪里。
大概他的底线就是“万殊言”吧。
为了不影响万殊言，就算担心也要拐着弯来问他这个经纪人。陆其明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钦羡。在抛去了之前的芥蒂后，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他还好，只是最近在国外参加影展，连轴转，有些累。”发现青年眉宇间还有一丝担忧，陆其明笑道：“我会嘱咐他好好休息的。”
送走了陆其明，奚漾川坐在沙发上沉思。
奚漾川搬出来住以后，和万殊言的相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再加上万殊言最近出国，更碰不上面了。万殊言倒是一如既往地当他的“完美男友”，没有丝毫破绽，就是因为如此，奚漾川才觉得越发不正常。
万殊言的表现实在是太平静，即使万殊言一直表现得很克制，奚漾川也一直都知道，这个人的占有欲其实相当可怕。
在陆其明这里看来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奚漾川只有暂且放下。
为了庆祝《困兽》票房突破10亿，出品方和投资方举办了一场庆功宴。身为男主角的万殊言因故缺席，不过这没有影响宴会的热闹程度。到场参加的除了《困兽》相关的人员，也来了一些其他公司的明星、董事。
陈映平有心提携奚漾川，带他认识了不少人。
“这位是繁星娱乐的肖总，这个是天音传媒何总。”
陈映平介绍的两位是业界鼎鼎有名两大娱乐公司总裁。像万殊言这样自身实力强劲，有能力办自己的个人工作室的演员，到底还是少数。在娱乐圈里，势力最大的还是那几个龙头公司，现在圈里最红的几个明星都是他们捧出来的。
奚漾川最近的表现，足以让这些大佬重视。他们仔细打量了一番奚漾川，从外形上来说俊逸清雅，看见他们也不卑不亢，有芝兰玉树之资。的确是个好苗子，可惜被万殊言抢先了。他们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也不至于和万殊言抢人。
兴许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两位大佬也不介意聊上几句，询问了几个问题，奚漾川也认真作答。
他一边回答，一边分神留意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中年男人是和两位老总一起的，但明显地位不如他们。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时不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他。
交谈了一番后，奚漾川借口去洗手间，和陈映平分开了。
刚刚进去，就有人尾随进来，还把门给反锁上了。
“你之前拒绝我的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现在你回头还来得及。”赵剑波看着青年长身玉立的模样，目光中的垂涎之色也越发明显。
当初他见到这个小模特觉得脸长得不错，让人捎话表露了一下意思，本以为唾手可得，没想到却被对方不识好歹地拒绝了。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年轻貌美的男男女女他从来不缺。
哪想到这才不过半年，他和小情人一起去看电影，银幕上的青年神色冷淡却有靡丽之色，把他迷得连身边的新人也顾不了。他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回忆起来，这不是之前那个不识抬举的小模特嘛。
见青年没什么反应，赵剑波有些恼：“你也别因为攀上了万殊言就觉着了不得，他也不过是个戏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赵剑波得意洋洋，“我之前不过是随意放了个消息，你们不就手忙脚乱了。”
“那些照片和消息是你放出来的？”奚漾川微微眯了下眼睛。他现在终于听明白了，这就是当初那个想要包下他的金主。
“我只是想让你掂量明白，没让你受太大损失。”听上去奚漾川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只要你跟着我，这些新闻都会消失，我还能把你捧成大明星，万殊言算个什么。”
外界将万殊言捧成了神，赵剑波却不以为意，万殊言不是他好的那一口。在他看来，这些明星都不过是个玩意儿，他有兴趣愿意捧着，没兴趣了碾压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奚漾川心下好笑，陆其明猜测了那么多，怎么知道背后搞鬼的人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
瞧着青年姿态傲慢，赵剑波反而心神一荡。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这小妖精这么招人，当初就不该随随便便打发一个人捎话。如果是他亲自出马，说不定早就把青年拿下了。
“不知道您是哪家公司的？”
赵剑波以为青年动摇了，得意道：“天星公司赵剑波。”他十分期待青年的反应。这些小明星不管在外面怎么端着，一听到他身份，往往都会放软了态度贴过来。
奚漾川的确听说过天星的名字，勉强算得上二流，也不知道对方是哪儿来的自信。
“赵总刚才喝了不少酒吧。”奚漾川忽然道。
赵剑波一愣，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奚漾川继续：“我听赵总刚才那些话，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想来是酒喝多了，脑袋也不清楚了。”
这回赵剑波听懂了。明摆着就是拒绝他，还嘲讽了一番。赵剑波面色不愉。
“奚漾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就是那万殊言，只要我想，也能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候你没了靠山，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从他提及了万殊言名字的那一刻起，青年的神色就冷酷至极，他原本就没什么表情，此时更是教人唇齿发寒。
赵剑波一边说一边走近奚漾川，就在他刚要接触到青年时，忽然膝盖一痛，跪了下去。接着后背一个力道，直接让他趴在地上。
奚漾川淡淡道：“赵总真是不小心，喝醉了酒，连上个洗手间都会滑倒。”他一边说，一边用力踹了赵剑波几脚，专挑痛处。
感觉脚下人没什么力气挣扎了，奚漾川才停下。出去后他还体贴地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牌，上面写着“正在清洗，请勿打扰”。
不同于当初的罗朝杰，赵剑波的确有几分本事，奚漾川并没有把这件事情隐藏，而是告诉了陆其明。
陆其明沉默了一会儿，询问道：“你当初……”
奚漾川面色坦然：“我拒绝了。”
陆其明想了想，问道：“那有过其他接触吗？”
奚漾川摇摇头：“当初是他让别人来问的我，没有见过面。如果不是这一次他提到了，我都不知道背后那个人是他。”
陆其明让他不用担心，工作室会处理的。
“你这次做得很对，不要怕得罪人，一味的退让是没有用的。”虽然不希望手下的艺人惹事，但是也不会怕事。
陆其明这话说的有些嚣张，不过他有这个底气，他的底气当然就是万殊言。别瞧万殊言不显山不露水，平常除了演戏好像就没什么活动，低调得不像话。事实上他暗地里运作的势力范围甚广，越是身居高位的越是忌惮万殊言，反而是赵剑波这样没有太深关系网的，才会瞧不起万殊言这样的“小明星”。
在万殊言出国期间，奚漾川约了宋昕儿。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环境幽静，只能预订座位，所以狗仔很难混进来。奚漾川坐在位置上，没有等待多久，就看见一个身材窈窕戴着黑框太阳镜的女人走进来。
女人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来。
“怎么，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奚漾川面无表情：“我只是希望宋小姐以后不要再让人转交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宋昕儿轻哂，她知道青年心中已经有了疑惑，否则不会邀约她。
她微微一笑：“不如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的主角当然就是万殊言。
万殊言的优秀在少年时期就显露锋芒。他容貌上佳，脾气又好，不管走到哪里都备受称赞，在学校里更是风云人物。但是他的家境并不好，每年都要靠奖学金才能维持生活。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学校里一个家世不错的不良学生很看不惯万殊言，经常领头和万殊言作对，最严重的一次仗着人多势众把万殊言堵在厕所里。等老师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之夭夭，只留下万殊言狼狈地坐在地上，身上是被殴打的伤痕。
那个时候监控器还很少，不良咬死不承认，学校也拿他没办法。让人奇怪的是，万殊言本人也默不作声，只是请了一个月的假。
宋昕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此时的奚漾川已经眉头紧皱，拳头攥着，关节隐隐发白。
如果仅仅是如此，宋昕儿只会同情万殊言，但这只是故事的开头罢了。
没有过多久，另一件事掩盖了这件事的风头。学校有人跳楼自杀了。跳楼的是初二的一个女生，才不过14岁的年纪，真是青春烂漫正当华年的时候。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女孩还怀有身孕。
警察调查后发现和不良有关，不良一行人在某天下午，将女孩绑架到了学校后的一个废弃仓库，实施了暴行。不良家里很快出面，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去，没想到却被人匿名捅到了省上，还联系了媒体。很快，大批的媒体就将学校围得水泄不通，这下想压也压不下去。
媒体一直都是不嫌事大的，顺着举报发现不良家中企业违规操作产品添加违禁品隐瞒工人死亡原因等等。墙倒众人推，他们家以前得罪的人一个个蹦出来，纷纷举报揭发。最终不良的父母受不了破产和法律追责，在家里开煤气自杀。
不良因为未满16岁，暂时被关押进管教所，成年后再转入监狱。
听完这个故事，奚漾川沉默了很久。
“你想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当时不过才15岁的万殊言做的？
宋昕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我中学的时候性格很孤僻，经常一个人待着，最常休息的地方就是楼梯转角，那里很少有人去。”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那天却有一个人走下来了，那个男生我很熟悉，虽然我们从来没说过话。”
那个时候，她愣愣地看着男生走下来，他显然也发现了她，微微一滞，很快露出笑容。
“今天天气很好呢。”
说完这句话，男生就和她擦身而过。
宋昕儿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干涩：“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咚’的一声。”那条楼梯的尽头，正是通往天台。
她望向奚漾川的眼神隐隐有些恐惧，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我是认真地建议你，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