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陈广秋和蒯大鹏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两人都如惊弓之鸟。陈广秋给蒯大鹏二十万,说:“你拿了钱之后,走得越远越好。一年之内不要与我联系。”蒯大鹏说:“讲好的是三十万,原来给了三万,还要给我二十七万呢。”陈广秋说:“你还有意思说,我又没有要你拿炸药去炸死他,我是要你用‘神打功’弄死他呢,看你搞这么大动静,我的命差点就丢了,你还有意思要三十万。我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朋友上,不然我一分钱都不给。”蒯大鹏说:“陈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当时说好的事不能反悔呢,我无所谓,光棍一条,可是你这么大身家呢。你要我一个人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这二十万块钱不够啊,你知道我又不会做其它的,做老本行,公安是很容易找到我的。”
陈广秋瞄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这么心狠手辣,我可没想到。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相当轻软:“好啦,好啦,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我为了摆平这个事花了多少钱吗?你以为他们会发善心啊,我打点就花了七百万。兄弟,再给你三万,你省点花吧,现在我实在没钱。”
蒯大鹏拿了二十三万第二天离开了芙蓉镇,他换了手机,此后一年时间没有与陈广秋联系。
蒯大鹏离开芙蓉镇之后,也没走多远,来到了广州,在西村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他想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做什么呢?他其它的又不懂。
蒯大鹏在芙蓉镇的时候,去冬翠的酒店帮过忙,自认为对酒店的业务还懂得一点。于是他想开个小酒店。他到小街小巷转悠了一下,看到门上贴有招租小广告的,便进去打听。一问租金贵得吓人,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子,一个月的租金就要近两万。他粗粗地算了一下,厨师、二个服务员的工资,一个月可能还赚不到二万,而且还要装修,购置用品家具,身上的这点钱就全花在这里了。万一亏本了怎么办?那就是死路一条了。他犹豫再三,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优哉游哉地过了个把月,自己带的钱越来越少。他想,虽然现在身上的银行卡里还有二十多万,这可是用两条人命换来的,这钱没了,自己的命也就难保了。可是这样坐吃山空终究不是个办法,他去了农贸市场转悠了一个上午。蒯大鹏本来就有一张能言会道的巧嘴,无论对谁,有一种见面自然熟的本事,“老乡,兄弟”地套近乎,很快便结识了几位老乡。他对老乡说,“我也想做卖小菜的生意。”其中一位老乡都说:“好呀,只要你能吃苦,总是有得赚,虽说发不了大财,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凡是在外地做小生意的,都有一种抱团取暖的心理,老乡越多越好,老乡越多似乎有了一种安全感,其他几老乡听说蒯大鹏也想做摆摊卖小菜的生意之后都很高兴。在几位老乡的帮助下,他很快向市场管理处申请了一个摊位,交了一年的摊位费,和押金一共一千五百块,从此摆摊卖起了小菜。
开始第一个星期还好,早上五点钟,天还蒙蒙亮他就起床,跟着老乡到蔬菜批发市场,把白菜、萝卜、西红柿、大葱等小菜买好,华五块钱叫一辆板车拉到农贸市场。然后就坐在摊位后面的长条凳子上,时不时地吆喝一两句:“西红柿,新鲜的西红柿呢。”顾客来了,他陪着笑脸,称菜、收钱找零。中午在市场吃个盒饭,晚上六点回到出租屋。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一天下来已经筋疲力尽。一个星期之后,所赚的钱除了吃饭、房租、摊位这些开支,挣了一百多块。
俗话说,什么虫子钻什么洞,什么马佩什么鞍,蒯大鹏却不是卖小菜的料。多年养成晚上聚众厮混,白天睡大觉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了的?虽然他买了个闹钟把时间定在早上五点,强迫自己起床,但白天却打不起精神,人也难受。后来闹钟响了,他对自己说再睡半小时,进货也不在乎半小时。可是这样进的菜自然就没人家的好了,生意也就比别人的差。再坚持了一个星期,他索性就不起来了一觉睡到了中午。他想,算了,自己实在不是干这种买卖的料。他后悔自己交了一年的摊位费。他现在只好把摊位空着,希望能够转让出去,把那一千多块钱收回来。他在出租屋里睡了两天,第三天,他吃了晚饭,洗了澡,把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了新买的西装,把皮鞋擦得雪亮,别人看了,以为他是一个小老板。他今天要去娱乐场所去转悠转悠,他长期在这类场所厮混,对这类地方很熟悉,知道这类场所以貌取人,邋邋遢遢地进这种地方会使人瞧不起,说不定还会被赶出来。
西村的西南角有一个大型的娱乐场,那里有舞厅、有桌球、有旱冰场、射箭靶场……
蒯大鹏最熟悉最感兴趣的就是桌球,他在灏州的时候曾经给老板看过桌球室,他打桌球的水平相当不错,至少也在中等以上。他买了票,进了桌球室。西村的桌球室很大,是一个用石棉瓦盖的钢结构的大棚,里面摆了二十多张桌球台。地面铺了红地毯。来这里玩桌球也都是些业余爱好人士,玩的也是那种一般的双花色球的玩法,一般是双方随机开球,轮流出杆,先打进的人可以决定花色,打进之后还能再打,最后打进黑球的人才算获胜。每一局输赢二十块钱,不能超过这个数。超过这个数,政府会来找麻烦的。
从此后蒯大鹏每天晚上都去这里玩桌球,他赢的时候多,输的时候少。在这里不但找到了生活乐趣,还能够赢点生活费。不觉得几个月就过去了。
一天,蒯大鹏在出租屋旁边的饮食店买了盒饭,匆匆地吃了晚饭。一看表,下午六点钟,离桌球室营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用手摸摸头发,要理发了,他推开了出租屋旁边一家发廊的玻璃门,问了声:“理发吗?”
“理发,请坐,老板您稍等一会。”坐在长沙发上的小姐热情的招呼着,声音甜腻腻的。
蒯大鹏在长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屋子,里面开了冷气,很舒适。有两个小姐给人一边洗头一边做头部按摩,坐在皮转椅上的一男一女满头的泡沫。长沙发上还坐着两位小姐,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杂志。
轮到蒯大鹏洗头了,他坐在皮转椅上,闭着眼睛。给他洗头的是那位身材苗条,留着长发的小姐,在他头上倒了‘潘婷’牌的洗发水后,便在头上熟练而地揉抓着。
“老板不是本地人吧?”小姐小声问。
“嗯。”
“做什么生意?”
“军火”
“老板真幽默,保密啊,好多做大生意的老板都是你这口气。”小姐呵呵笑了两声。
蒯大鹏已经过了三十岁了,以前也接触过女人,但那只不过是一种交易而已,没有感情可言。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位四川小姐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洗了头,理了发,小姐甜甜地说道:“老板好走,欢迎再来。”那声音,那眼神,那笑容使得蒯大鹏骨头都麻酥酥的。
从这之后,蒯大鹏每隔一星期就去这家发廊洗头,知道了这位小姐叫小玫,后来蒯大鹏经常请小玫吃宵夜。
有一次吃夜宵时,蒯大鹏说:“小玫呀,想请你帮个忙。”小玫歪着头嬉笑着问:“帮什么忙呀?”蒯大鹏说:“我打算在广州买套二手房,明天帮我去看看房好吗?”
这可出乎小玫的意外,去发廊里洗头的男人,与她套近乎,献殷勤的多了去,别看他们穿得光光鲜鲜,头梳得水亮,皮鞋擦得溜光,口袋里面其实就是明天的早餐钱。她甜甜地叫声老板,其实也就是恭维罢了。小玫吃完夜宵回到出租屋与几个要好的姐妹说:“告诉你们一个新闻吔!”
有一个小姐妹说:“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那个经常去我们发廊洗头的男子,明天请我帮他去看房吔”
“看什么房?”有人问。
“他要买房”小玫说。
“是那个讲湖南话,单单瘦瘦的男子?”又有人问。
“嗯”小玫点点头。
“啧啧,看不出来还真有钱,莫不是看上你了。”
“不一定,看他白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也不像是很有钱,说不定是演戏。”
“是真是假,你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几位小姐妹吱吱喳喳地议论了好一阵。
第二天,小玫请了假与蒯大鹏去了房产介绍所,经理把他们两人看成了准备结婚的恋人,对小玫特别客气,陪他们看了好几套房子。
最后蒯大鹏看中了一套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共80多平米的房子。当时就与房主见了面,谈定了价格,双方签了购房合同,蒯大鹏刷银行卡付了定金。
今天,小玫心里特别的享受。经理对她的那种尊敬,讨好,客气,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但这种享受的感觉只一晃就消失了。她心里轻叹了声,唉,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真正有钱的年轻男人都瞧不上‘发廊妹’的,她每次回四川的老家都说是在工厂打工。对自己的父母都不敢说在发廊里做事。难道他真的会看上我?
晚上小玫回到出租屋,又把今天的事与姐妹们说了,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啧啧,他真的是看上你了。”
“80多平米,房子好大吔。”
“人这么年轻,长得也不差,你没问他有没有老婆啊?”
“我说啊,小玫,结婚做正式夫妻就干,千万不要做小三啊。”年龄最大的阿琼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