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与他之间的差距就如此的大吗?”帅捕头有些不甘的在心中自问了一句,此刻,大消耗的招数已经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原本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刀法,也变得越发的沉缓笨拙,更为严重的是,就连他的意识都开始隐约变得有些模糊。
帅捕头清楚,这是体力与真力尽皆消耗过度,从而产生的脱力现象,如若不是他凭借着超人的意志,恐怕这会儿已经因为虚脱而昏迷倒下。
但是,即便到了如此的田地,帅捕头却依然奋力的舞动着,手中沉重的大钝刀,一次次的扑向好像永远也不知道累的燕溪辰,却始终不肯下令让身后的众多士兵上前帮忙。
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让燕溪辰的内心,微微的有些触动,他果然没有看错帅捕头这个人,不枉自己一味的退让与包容。
在面对自己早已认定的生死大仇时,即便明知道行将败退,甚至可能因此丢掉性命,却依然不肯动用对自己有利的外力。
这一切只因昔日那份显得有些苍白的情谊,燕溪辰的心中有些戚然,有了这份情谊,就算此刻两人中有一人将埋入黄土,也无憾了。
“人生得一知己,死亦足矣”燕溪辰仰天放出了一声悲悯的长叹,手下的剑招也本能的跟着体能急速下降的帅捕头,一降而再降。
“好,让我们在爽快的打上几百回合,即便是死,也要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帅捕头强撑着酥散的骨头,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意。
“咻、咻、咻。”沉闷的破风声,划开漫天昏黄的尘土,作为回应,慢慢的传入了燕溪辰与帅捕头的耳朵之中。
此刻的帅捕头,神经彼端,不断的涌出阵阵麻痹的感觉,侵袭着逐渐模糊的大脑,眩晕的感觉渐渐的开始替代身体的主导。
眼下所有的攻击动作,都已完全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才得以发挥,对于身后百米有余的虬髯大汉,所做的小动作,他却无法,也无力察觉。
“帅捕头,小心身后。”燕溪辰厉吼了一声,持剑前冲,攻击的力度也瞬间加大,直到加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虬髯大汉的小动作,帅捕头力竭而没有发现,却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当虬髯大汉手中的钢管,喷吐出了几枚精细的钢针,划破空气发出了那声低不可闻的破风声时。
燕溪辰的眼中数道精光急闪,已将所有的一切尽数的洞察了一遍,甚至连虬髯大汉浓密的胡须下,那丝隐晦的笑意都看的一清二楚。
昏昏沉沉中,完全凭着模糊的意志,帅捕头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着大钝刀,不断的在四周肆意的乱砍着,形成了一道简单的防线。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在进行攻击了,只能下意识的被动采取微弱的防守,虽然如果对方有心的话,这道防线,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呼、呼、呼”忽然一股生猛的狂风扑面袭来,阵阵透骨的凉意,让帅捕头一阵的激灵,强烈的刺激感让他浑浑噩噩的脑袋,渐渐的恢复了一丝理智。
模糊中,他只觉得对面的燕溪辰单薄的身体上,猛然间激增了数倍于己的真力,那狂乱无匹的青色气流,如同脱困的怒龙,磨动着蓄势已久麟角,一往无前的腾冲而来。将他身前,那道微不足道的防御,在一瞬之间,上下冲击的七零八落。
“叮、叮、叮。”在咆哮的青气怒龙,张牙舞爪的横扫而过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成千上百的青色剑气呼啸直上。
迅猛有力的将挡在燕溪辰之前的五把精钢短刀一一震飞出去,并且附带着将帅捕头残余在短刀上精神力去处,彻底的断绝了短刀与帅捕头之间的联系。
“噗。”失去了联系短刀的五缕精神力,帅捕头只觉喉间一甜,一股殷红的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霎时间,他的脸色变得一阵的苍白,脑海中原本已经渐渐清晰的意识,又开始胡乱的纠缠在了一起,天旋地转的,如同一团乱麻。
“燕大哥,他要下杀手了吗?”思绪混乱中,帅捕头隐隐感觉到了面前,有数道的剑气闪过,丝丝危险的气息,不断的透着脊背袭上了,犹如一锅浆糊的脑袋。
汗水一点点的从皮肤上渗出,沾湿了大半的衣裳,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即便曾今经历过同龄人没有过的沧桑巨变。
此刻的帅捕头,在面对着那份有可能面临着死亡的剑气,混乱的脑袋中不断的发出了不由自主的颤栗,这份颤栗,透彻着灵魂,不断的在他尚余几丝理智的脑海中述说着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模糊的记忆中,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厉声的向他陈述着心中的极端害怕。
当一个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时,一旦产生了怯意,往往便会将平时埋藏在心底的劣性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出于对无形的死亡所产生的恐惧,帅捕头的犹豫着握紧了手中赖以为性命的大钝刀,求生的意志,让他只是稍稍的迟缓了一下便将刀送了出去。
“嗤。”冰冷的兵刃划破肉体的声音,适时的在耳旁响起,片刻后,还带着丝丝温热的鲜血,不断的碰洒而出。
“我死了吗,为何没有任何的痛楚?”帅捕头紧闭着双眼,握着大钝刀刀柄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丝丝真实的触感告诉他,他还活着。
“噗。”又是一声轻响,一口浓密的鲜血径直的从对面碰洒而出,溅得帅捕头满脸上下,都是鲜红的血污。
猛地打了个激灵,帅捕头慌忙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燕溪辰那苍白的几无血色的脸颊,以及那头,占满了血污的乱发,在渐渐平息的尘埃中无力的飘扬着。
帅捕头有些错愕的摇头观望着,与他对面而立燕溪辰犹如一尊雕像一般恒久不懂的竖立着,苍白的脸颊,神色不断的变化着,似无奈,似失望,更似绝望。
“对不起,我”话到了嘴边,帅捕头有些怯懦的将目光侧向了一边,目光所及处,燕溪辰的手臂依旧强有力的伸展着。
手中缺口密布的断剑,随着几枚崩断的钢针,一点点的化成了碎片,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剑柄,无力的躺在燕溪辰的掌中。
望着肩膀上还残余的钢针碎片,瞬间帅捕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清浊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冲过了眼眶流了下来。
“燕大哥,在救我,可我却”帅捕头的心中悔恨的谴责着自己,望着依旧插在燕溪辰小腹上的大钝刀,忽然间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噗哧。”燕溪辰闷哼了一声,将插在他小腹间的大钝刀,伴随着四溅而出的鲜血,一点点的拔了出来,然后带着苍白的决然,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
“想走,给我拿下。”百余米外的虬髯大汉,收起已经射空的钢管,一挥手,带着麾下的士兵,剑拔弩张的将燕溪辰,包围了起来。
闻声,燕溪辰有些惨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苍白的脸色微微一遍,干脆就地盘腿坐了下来,瞥了一眼消耗过度,还在强撑着没有昏迷的帅捕头,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叹道:“我到忘了,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没成功之前,是不会让我走的。”
说完,燕溪辰若无其事的轻咳了几声,闭上了双目开始养精蓄锐,好似眼前这些杀气腾腾的家伙,完全放在眼里一般。
“滚开呀,听见了没有,赶快放他走。”帅捕头拼命的运起体内如若悬丝的真力,冲着虬髯大汉声嘶力竭的大吼着说道。
眼前的人,是他平时里最敬重的燕大哥,即使燕溪辰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除了他自己,也不允许别人动燕溪辰一根汗毛,况且刚才燕溪辰还救了他。
“可是,他是陛下要捉拿的要犯,如今正是拿他的时候,不能轻易的放过,再说您不是一直想杀他报仇吗?”虬髯大汉一脸倔强的注视着已经满是倦态的帅捕头,寸步不让。
在大汉看来,如今的帅捕头已经真力行将耗尽,对他来说再也构不成之前的威慑,所以他才会理直气壮的拒绝帅捕头的“命令”。
“刚才你乱放暗器,我还没和你算账,识相的话,赶紧退开,照我的意思放他走,否则,休怪我翻脸。”帅捕头强撑着站稳了身子,威胁着说道。
“不行,放虎归山的事,属下万万不能,殿下要责怪,回咸阳之后,请示了皇上之后,属下绝无二话。”虬髯大汉,冷笑了一声,便将皇上的大名搬了出来。
“呃啊。”还未等大汉说完,只见一条细不可闻的血线从大汉肥硕的脖颈间突兀的迸发了出来,紧接着大汉捂着脖颈,惊恐的看着恶魔般的帅捕头,一头的栽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生的气息。
“我虽然虚弱,但杀你这个低微的裨将,绰绰有余。”做完这一切,帅捕头的脚下一阵的踉跄,险些站不住身子。
“再有不服者,他就是榜样。”勉强的用大钝刀当拐杖稍稍的稳定后,帅捕头指着大汉的尸身,环视着了一遍四周,怒吼着立威道。
这一招果然有用,在小命要紧的情况下,所有的人都一致的选择了徐徐的退下,为燕溪辰让出了一条退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