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青石小桥上,一直保持着貌似斩天拔剑术的诡异姿势,燕溪辰忽然动了,邪异血腥的惊鸿剑,优美的在半空中滑过隐晦的一道圆弧,紧接着几道犹如怒龙般的剑气,如野马一般,脱缰而去,发出了几声高亢的龙吟。
“咝。”湖面上,踩着水波一起围着青石小桥的众多黑衣人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胸中气血一阵的翻腾。
带着几丝惊疑,还未等这些黑衣人弄明白这么回事,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如同断弦的风筝一般,随风倒飞了出去,踉跄的栽在了心湖之中,溅起了一簇簇腥红的水花。
“快,太快了,快到根本看不清楚是何时出的剑。”在那些黑衣人,摔入心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同样的感叹。
但也仅仅是快这一点,却已经向人们述说了一个疑点,燕溪辰此刻所施展的剑法绝对不是所谓的斩天拔剑术。
但是这天底下除了斩天拔剑术有如斯的威力,还有何种剑法竟也如此的精妙,观战中的秦萧,逸鹤,身处战团去幸存的楚春红,以及神神秘秘的中年乞丐,心中都存在着一个这样的疑惑。
“不是斩天拔剑术,这少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孤崖之巅上,秦萧的眼中透出了几丝意外,原本嘴角的那丝轻蔑,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郑重了一些。
“这小子,真让人意外,居然不是斩天拔剑术。”青石小桥的栏杆上,中年乞丐的脸上隐隐的闪过了一丝惊疑。
对于燕溪辰忽然施展的古怪剑法,中年乞丐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可最终却又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因而只好轻叹了口气,继续将目光倾注在了燕溪辰的身上。
“噗。”半空中,见势不妙而身形急退的楚春红还是没有逃脱剑气的余波侵扰,喉间微微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喷涌了出来。
“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就连不与你正面交锋也会受伤,看来这是天意。”身体内,严重伤势再也不能支持飞行,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恨,楚春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继而身形一矮,缓缓的落在燕溪辰对面的青石桥头。
楚春红的脚下,青石小桥上洒满了斑驳的血迹,许许多多的黑衣人倒在血泊中,在为失去知觉前,伸着双手痛苦的*着,祈求着能够有人相救。
相比较那些重伤跌入心湖后,片刻便溺死的黑衣人,他们是幸运的,因为面对生命这个巨大的诱惑,他们还有一丝求救的机会,有了机会就代表着会有一线的生机,还有一线的生机就代表着他们可以活下去,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但是,在某些情况下,相比较那些片刻就死亡的人,他们又是不幸,当死神降临时,同伴冷漠的神情,会让他们最后的一丝的期望变成冷冰冰的绝望。
原本那一丝残余的生命契机,在这一刻却变成了死神降临前的那一段漫长的等待,不断的折磨着他们脆弱的神经,让他们在死前尝遍人世间最痛苦的滋味。
此刻的楚春红,轻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上再无一丝血色,拂起袖袍轻轻的抹去了嘴角咳出的鲜血,紧接着她迈了脚步。
也许面对死亡的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一种放下所有重担的解脱,至少现在楚春红这样觉得。
杀父之仇,爱慕之情,两种不同的情感,压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已经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这个时候能死在燕溪辰的剑下,也是一种洒脱。
想着,楚春红坚定的迈开了脚步,托着血迹斑斑的彩光仙剑,一点点的向前迈去,看着地上不断*的黑衣人众,神色中,不但没有伤感与愧疚,反而是多出了几丝莫名的坦然,一种背负多年之后,如释重负的坦然。
“燕溪辰,出剑吧,为多年前的事情做个了断。”燕溪辰对面的七步,楚春红慢慢的站定了脚步,彩光仙剑斜斜的指着,继续说道:“即使我们相识数载,今日也要杀。”
“即使像是数载,也要杀。”燕溪辰沉默了片刻,终于冷漠的抬起了头,将楚春红的话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他说的是对,就算相交数载,情谊非薄又怎样,从渭城开始,自己一再的忍让,燕嫂老爷子的死,也该还了当年的亏欠,也就是从今往后再不欠她什么。
如今生死再度变得两难,此刻的燕溪辰,面临的也已经不再是杀或者不杀,忍或不忍的问题,而是必须狠下心,一战永绝后患。
相反,他如果还是一味的忍让的话,就会给人一种懦弱可欺的形象,那时必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等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每一次的出手想让,燕溪辰并没有得到楚春红的感激,相反却换来了无休止的报复,而且还很肆无忌惮。
片刻前,也许是受了血气的渲染,当燕溪辰从惊鸿剑的血腥气中觉醒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与其以后烦恼不断,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战而让自己后顾无忧。
“如你所愿,楚春红,来吧,今天来看是你为父报仇,还是我大难不死,前辈你别插手。”说话间,燕溪辰的眼中,透发出了一丝戾气,一丝积郁了多年,却无法释怀的戾气。
“好的,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好了。”望着燕溪辰戾气越发浓郁的眼神,中年乞丐默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燕溪辰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燕溪辰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发泄,通过战斗将自己心中积郁的苦闷抒发出去,对他而言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此刻多年积压在心中的离愁苦闷,已经源源不断的转换成了仇恨的戾气,如果不让他好好的发泄一下的话,很有可能就此走火入魔,那样将会毁了他的一辈子。
所以中年乞丐没有多说什么,便点头答应,说实在的自己与燕溪辰并无多大关系,对方完全可以忽略自己直接动手。
但是燕溪辰却在这个时候还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摆明了是尊重自己,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搏了他的面子,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多谢前辈了。”燕溪辰含糊的说了一句,转身提剑看向了七步之外的楚春红,七步的距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决定生死的距离,对于多处受伤的楚春红来说也是。
现在,既然两人都已经决定了要一战了恩仇,那么就不在乎一时半会的工夫,所以燕溪辰在等,等楚春红先出手。
既然决定了一战而定所有的恩怨,那么以燕溪辰的个性来说,需要的就不是什么手段,而是最简单的公平。
楚春红她先前受过伤,所以为了公平起见,燕溪辰选择让出出招的先机,虽然此刻就算他立刻杀了楚春红,江湖上的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毕竟,成王败寇是千古不变的原则,但是燕溪辰不会选择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话,自己的良心上肯定过不去自己这关。
“看来,你还以前优柔寡断的样子,说好了不在想让,却还在故意的让着我。”七步之外,楚春红拂开了额前的鬓发,淡然若水的笑道。
“过去的我或许很优柔寡断,因此被许多事情羁绊。”燕溪辰不置与否的看着楚春红,没有出言辩驳,反而平声静气的接着说道:“但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就不会再去刻意的想让,只是你身上有伤,为了公平,所以理应让你几招。”
楚春红愕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握剑的双手颤抖着,终于抬了起来,指向了燕溪辰。
顷刻间,楚春红眼中的愕然荡然无存,一时间变的狠厉非常,手中的彩光仙剑,招呼向燕溪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招招必杀狠辣,完全违背了蜀山斩妖除魔,博爱天下的道家宗旨。
“嘿嘿,来得好。”燕溪辰轻笑了几声,挥剑急退,虽然心中多年积郁的戾气,不断的刺激着他,要他进行血腥的杀戮。
但是多年行走江湖的理智,让他选择了坚持自己先前的诺言,为了公平起见,一定要守信先让楚春红几招,言出必行,为大丈夫者本当如此。
对面楚春红只是微微的一愣,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手下的剑势越发强劲,一剑比一剑迅猛,一剑比一剑狠辣。
既然燕溪辰决定了要将出招的先机相让,那么必定演出必行,与其就白白的浪费掉不如好好的利用起来,那样就算不能为父报仇,也没有怨言了。
燕溪辰默然不语,在限定的几招之中,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就这样一直的闪避着,百十剑下来,没有一剑是进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