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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七哪里清楚他这短短一瞬心里头有这么多思量, 此时不过是她瞧着裴池眉头微拧,便以为此人是生气了。再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那话, 辜七觉得……好似真的很不妥, 显得她很不用心似的。可她也真是无辜极了, 任谁忽然遭受了这么一档子的事,都会回不过神来的。

刚才他到底在问自己什么感觉?

辜七很自觉的反思,想着既然刚才没能弄明白,那再试一遭便是了。倘若再试一次, 她先有了心里准备,自然也就不会如刚才那般措手不及, 想必……定然能好好揣摩裴池想要的滋味了。

只见转瞬之间,辜七忽然踮起脚尖,将自己樱红的唇送至了裴池的嘴角旁。他二人本来就离得极其近,辜七又在裴池出神时出手, 并未留给他以任何机会。那滚烫的唇瓣轻轻贴着碰了碰, 仿佛羽毛一般。可正也因为这羽毛似的轻柔, 才更撩得人心底发颤。

裴池绝没想到辜七会这般, 只是她的唇像是沾了蜜的软玉, 又甜又润,叫人不忍心拂了她的意。

而辜七则是认真得很,她如今所做不过模仿了裴池先才做的事, 舌尖轻轻的舔, 再又用牙齿密密的咬。若是换了旁人来, 绝不会如辜七这般胆大妄为。

其实, 她也并非不忐忑,只是一面紧张,一面还要怀着羞赫去做。只能说,此时辜七的心中乱糟糟的成了一团。相较之下,裴池则一直无甚动作,一切都在任由着她去做,韶王殿下的这态度更像是故意怂恿了辜七的继续。她咬着他的唇,任由彼此间气息交融绞缠。

然而,辜七的动作生疏而拙劣,没有半点技巧可言。好在这两人,本就于这事上都没经验,因而并没有嫌弃一说。

裴池的视线至始至终落在眼前这人的脸上,见到她如密扇一般的睫毛轻颤,末端还坠了几小颗水珠。氤氲的眼尾带着绯色,别添撩人的情致。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双手扶着堪堪一握的柔软腰肢,不知不觉中,上头的力道也一分分重了起来。

辜七的心狂跳不已,往后退开了半步,呼吸很有些起伏不定。她目光直直的望向裴池,甫一开口,竟连声音都带着绵软娇糯的沙哑,“殿下感受到了吗?”

裴池因着这话神智当即清明了起来。他先前问辜七这话,只因为自己被旧事困扰,从未体会过情爱这东西,所以才企图以此感受些许那滋味。只是这世间的“情”,岂是随随便便如此就能体会得到的。待到辜七这般一本正经的问他,裴池才觉得自己这事实在做的有些可笑。

可怜辜七还以为那是多紧要的事,一次不成,自己又亲自试了一次,正眼巴巴的询问韶王殿下。

不知为何,对着这双赤忱至真的眼,裴池颇有几分……愧疚,这不过是自己的冲动,却成了她的困惑。“嗯……感受到了。”

他如是说。而这本也就是真话,并非敷衍之词。

“……殿下?”辜七微有震惊,面上先是有几分迷惘之色,既然心下暗暗恼起了裴池——殿下说话半遮半掩,实在让自己难猜!此时的辜七真是心内煎熬,完全不知裴池刚刚是怎么了。那什么姑姑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对他影响这般大?

辜七想要开口问,然而到嘴边上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裴池沉默着出神,抬手将接贴在她腮边的湿漉漉的碎发捋到了耳后,沉吟了片刻道:“该回去了。”说完这话便先转身走了两步。然而,他又微滞脚步,等辜七跟了上来才继续。

随车伺候的白霜和仆役见下雨早就打了伞过来迎,因远远见他二人亲热这才没敢近前,此时纷纷迎了上去。打伞的打伞,递干帕子的递干帕子。

辜七哪晓得这些人就在不远处,心中想着,那可不是刚才她和裴池做的那些事儿全都叫他们看去了?先前,她可是大胆而坦率得很,可现在……却像是做了贼一般,心虚死了。

辜七侧过头去打量白霜,白霜便将头转向了另外一面,总而言之,就是不看她。如此反复两次,白霜才终于是看了辜七,竟是忍不住在笑。

“……”辜七气哼哼的拿眼神瞪她,那意思就是不准白霜这模样。

白霜低声道:“奴婢是为小姐高兴。”

辜七语噎,再看看前头的韶王殿下,他可比自己从容太多了。她定了定神,也学着他那般目不斜视,只管往前走。直等上了马车,才轻问了一声:“殿下,这就回府了吗?”

“这边回王府快,如今身上都湿了,还想去哪儿?”裴池道。

这话就好像是辜七贪玩似的,可实际上,她可半点没打那样的主意,只是想到了刚才那位姑姑末了说的那话罢了。辜七以为,裴池既然都来看了当年伺候过先皇后的宫人,实在没有到道理不在离京前拜别先皇后。

有关这位先皇后的事,辜七原先可真是没怎么听说过。一个逝去的人,倘若与她生前有关联的人都不再提起她,那这世上关于她的一切就会少得可怜。

细想想,这事还真是奇怪极了。若不是裴池是先皇后所生,只怕连她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

“先前那姑姑说……”辜七试探着问,一双眼直盯着裴池,总觉得刚才在那老妇人的面前他才稍稍流露出了几分本性本情。

“姑姑年纪大了,忘记了父皇曾经下过的圣旨。”沉默了片刻,裴池忽然开口。

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淋浇下来,些许水汽从又摇摇晃晃的窗帘子外钻进来,叫人觉得格外有些冷。

辜七几乎就要脱口问是什么圣旨,可转瞬见裴池神色委实不好,便就此打住了。既然韶王殿下这问不出个究竟来,她何不去问问太后,想来太后该是最清楚事情原委的。辜七前两日在马场受了惊,第二日就给宫里的太后娘娘报了平安。原先有这种事,太后娘娘肯定早就应该宣她入宫去了,可这回反常得很。

“殿下这两日在宫中,可有去看过太后娘娘 ?”辜七见气氛凝滞,便转了话题。

“去过一回,已经替你报了平安。”裴池声音低醇的说道。

“嗯?”辜七睁大了眼,鼓着腮看坐在自己对面那人,心中有股甜滋滋味儿的。其实,她觉得韶王殿下对自己很好,于她而言这不是一般普通的好,而是“很好”。想那最开始,韶王殿下何其冷傲,到如今这般真是极大的转变。辜七很受感动,娇嗲嗲的喊:“殿下——”

裴池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没多大应声的兴致。只是那眼神实在太纯粹热烈,这才勉为其难的开口:“有话直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呢,辜七只是心随意动的喊喊他罢了。撇了撇嘴,心思一斜,她不由然又想到了先前那事儿上去了。辜七抬手捂着渐又红起的脸颊,漆黑的眼眸偷偷打量裴池。

“这两日就要动身了。”裴池用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这两日?!”明明已经知道就要去雍州了,可辜七还是叫这日子给吓着了,“明日还是后日?怎么这么快。我还许多事没做呢!”她的许多事就包括进宫见太后娘娘,问一问裴池的过往以及先皇后的事情。

马车行的极快,还未等辜七这话问完,就已经到韶王府。她被一众丫鬟围着去碧霄堂的净室沐浴,出来后再询问裴池的下落,底下人只道王爷去了雾隐榭正同幕僚在书房说事。

挽玉道:“小姐也等头发绞干了再查问王爷去向。”她见辜七是淋了雨回来的,可不就多紧张了一分,连着将韶王也一并埋怨上了。

白霜听见这话便忍不住插了嘴,笑嘻嘻的道:“咱们小姐同王爷才刚成亲,自然难舍难分。”

辜七瞪她,转念当即道:“去给我收拾收拾马车,我要去宫里。”

挽玉皱了眉头劝道:“小姐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了?这会外头还在下雨,小姐可别出去了着凉。”顿了一顿,她只好搬出韶王殿下这尊大佛来以求能绊着辜七了。“王爷说不定过会就议完事了。”

裴池在宫里头几日,这才回来,哪里有这样快能跟幕僚说完话,辜七还盼着他说久些才好。实际上,留给辜七的时间也真是不多了,倘若出了京城,她恐怕就再不能知道那些事了。

辜七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谁都劝不住,这边马车妥当了就立即入了宫。太后宠她,早些年便赐了令牌能让她随意出入宫闱。

这时辰,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才刚迈入了元宁宫,辜七便瞧见太后娘娘让宫人给夹了大块红烧肘子在她面前的碟中。

“太后不是才答应过妙妙儿要戒了油腻吃食的嘛!”这天底下,也恐怕只有辜七才敢如此跟太后说话的了。

太后见是她这心肝宝儿来了,吃食什么也就不是心头第一等大事了。“老三怎么没陪你一块来?”

辜七请了安就被太后招到了身边,此时腻腻歪歪的撒娇道:“殿下若是来了,妙妙儿就不能跟太后说悄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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