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请白家主母秉承公道正义,切勿助长小姐的歪风邪气。”刘婆子果然是人狠老辣的货色,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认定了明月柯的错误,而富雅安不过是秉着公道行事。
不给明月柯反驳机会,富雅安得意轻笑,“如此,明月柯重伤白府大小姐白珠雨,理应重罚,念在初犯,只鞭刑三十好了。”
明月柯冷笑,就算是三十的鞭刑,打在自己细皮嫩肉的身上,也能要了小命,富雅安仍然能够完成明府大夫人白冰珍的嘱托,好一个初犯轻罚!
“来人,行刑。”
明月柯被双手反缚,吊在院内光秃的海棠树上,富雅安手持做工粗糙的藤鞭走上前,假惺惺的说道,“小贱人,你若是好好的同雨儿道歉,我便放你下来,不吊着打了,或许会好受些。”
明月柯抿了抿嘴,然后睥睨地反问道:“都是挨打,难道夫人认为不吊在树上,就是对我天大的恩赐?叫外人听了去,嗯,得夸赞夫人一副菩萨心肠。”
明月柯的眼中尽是嘲讽之色,就连话语里也充满对富雅安的讥笑,而毫无疑问,明月柯的这番话更让富雅安心虚到恼羞成怒,“给我打,用力打,好好教这个小孽种做人。”
富雅安特意挑选了精壮男丁,递过去手中粗糙的藤鞭,若是打在身上,不出两下便会皮开肉绽。
那小厮得了主母令,就要举鞭行刑,外面急匆匆的声音打断对方行动,“夫人,相府来人了。”
管家的声音自前院大门传来,急促的很,似是要提醒富夫人。
“定然是姑小姐派人来接雨儿去宫里掌掌眼的。”富雅安满脸喜色,就朝前院大门迎去,同时不忘吩咐下人们,“继续打。”
白冰珍是白府嫁出去的嫡大小姐,更是明相府如今的大夫人,同当今圣上的继皇后为表姐妹,二人更是关系密切,入皇宫轻而易举。
这白冰珍虽已出嫁,却心系娘舅家,多年来不少扶持,每派人回来,山珍海味的食材、璀璨夺目的金银、宫廷御赐的簪珠、七彩艳丽的绫罗,样样不少。
听闻明府人来,富雅安怎能不喜笑颜开?拎着衣裙,一路小跑着前去大门口迎接。
富雅安虽远去,手下婆子和小厮可是得了命令要好好收拾一番明月柯。
“哼——”
藤鞭被精壮强悍的小厮挥舞的风声作响,明月柯没有半分惧意,反倒冷笑几声。
“你笑什么了?大难临头了,竟然还笑得出来?果然是没教养,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吧。”刘婆子狐疑,有些心虚,却还啐了一口骂道。
“明府来人,可是要接我回去的。”明月柯说着,嘴角微弯浅笑,酒窝乍隐乍现,几分俏皮,几分冷艳,“我若是你,识相的早就将自家大小姐放下来了,省了自己惹祸上身。”
明月柯话落,周围一众小厮议论纷纷,那手持藤鞭的小厮更犹豫着放下了藤鞭,而刘婆子显然是被白氏和富氏二人打过强心针了,脸上的横肉因为嘲笑明月柯而堆积在一起,滑稽的很。
“我的大小姐啊?还认不清您现在的处境?生母早逝,爹不疼长辈不爱的,过的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刘婆子嗤笑,“还当自己是明府大小姐呢?如今明府当家主母可是大夫人。”
“大夫人交代过了,若是你乖乖的听话,就在永肃城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的过后半生,要是不听话,那可怪不得别人了呀?”明月柯见刘婆子抚上自己枯树皮手腕处三两重而花式老旧的鎏金镯子,脸上流露出的也是贪婪之色。
明月柯望去,一眼盯上了对方那花式老旧的鎏金手镯,“刘婆子,这手镯可是戴着硌手?为何我见你总是翻来覆去的折腾它呢?”前不久,明月柯亲眼所见,富雅安暗中打赏刘婆子纯金元宝,也难怪现如今蛇鼠一窝搅合一起。
“大...大小姐说的是哪里话?您现在还是好好的关心好您自己个儿吧,这鞭刑可不是闹着玩的,哪里还有空去询问旁的?”许是被明月柯盯的有些心虚,刘婆子更加恶狠狠起来,“大小姐,你也听到了,是富夫人让打的,别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了。”
“对不住了,大小姐,给我打。”
小厮吞咽了下口水,眼前花容月貌的明月柯,叫他怎么好下得去手,“可是,明府来人了......”
话音未落,就被刘婆子打断,“你这个畏手畏脚不中用的东西,鞭子给我。”刘婆子急于在白氏和富氏面前表现,就直接夺过来小厮手中的藤鞭,“大小姐都学会唬人了,明府怎么可能派人来接你这个废物回去?”
刘婆子挥舞起来藤鞭,就要上前惩罚明月柯,眼看鞭子就要落在明月柯的身上。
“住手!”一声严厉的女声响起。
“刘婆子,你好大的威风,一介奴仆,竟也敢对大小姐动手?”
刘婆子笑容未收起,脸色死灰,来的人,竟是明府老太君身旁的徐嬷嬷,就连富雅安此时都在一旁赔笑。
徐嬷嬷叹气,转身朝旁侧另一人行礼,恭敬有加的说道,“公公,让您见笑了,此乃明相家事,还望公公将今日之事别放在心上,切勿外传。”
看到来人,明月柯也放松身体,手腕微动,缓解被吊着的酸痛感,这一世果然也不出所料,太后派出了自己身旁的大太监——瑾公公。
“先将明大小姐放下来吧。”瑾公公冷哼,面色不悦道。
刘婆子为了急于在白府中立威信,更想在大夫人派来的人面前表现,特意说了那番话,不出意外,徐嬷嬷和瑾公公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徐嬷嬷,这次怎么是您...您亲自来了呀?”刘婆子心虚,故意扯动衣袖,似是掩藏鎏金镯子。
“哼——”徐嬷嬷冷哼,显然不想理会,便吩咐自己带的人将明月柯从海棠树上放下来,目光落在明月柯身上,眉头紧锁。
“老身若是不来,便等你们送回大小姐的尸体?”徐嬷嬷说话间上前,握住了明月柯冰冷发紫的双手,“寒冬时节,你们就这般对大小姐?”明月柯身上的单薄的衣物被徐嬷嬷看在眼中好一阵心疼,徐嬷嬷斜眼怒视富雅安,气势汹汹的发问道。
“明老太君今年冬初送来的上等红棉羽织绫罗缎呢?没给大小姐裁成新衣吗?”
徐嬷嬷犀利的目光在富氏和刘婆子间来回打量,似要揪出个真相,随后落在了远处的白珠雨身上,那华美的锦衣,不正是红棉羽织绫罗缎所制。
富氏闻言,又冲着徐嬷嬷的目光看过去,瞬间脸色变得煞白起来,不过也是混迹后院宅斗的老狐狸了,便赶紧打圆场说道,“新衣做了,样式大小姐不爱穿,就送给雨儿了。”
“是吧,大小姐?”富氏等人还以为明月柯是那个天真好骗的傻丫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按照平日里明月柯好欺负的性格,断然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惜富氏不知,眼前的明月柯,已是两世重生,早已不是对方可拿捏的软柿子,明月柯嘴角浅笑,这次,富氏可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啊?原来祖母给我送来了红棉羽织绫罗缎了呀?我都不知道。”
“这么久也不见祖母派人来问候,柯儿还以为,祖母都要将柯儿忘了呢。”明月柯说着,便假装要落泪,徐嬷嬷见此般,更加心疼了,同时心中暗自惊讶,每年每季,老太君都没少派人往永肃城白府送明月柯所需的衣食等物,上等绫罗绸缎、极品血燕窝,府里那些少爷小姐们有的,样样没少了明月柯的。
而且因为明月柯在外,更是在永肃城这等偏僻之地,老太君更多了几分挂念和疼爱,今日听闻,似乎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到过明月柯的手中,只一瞬间,徐嬷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明月柯简短而具有嘲讽的回答,却令富氏头皮发麻,细思极恐,明月柯说着,也是偷偷朝着瑾公公看过去,果不其然对方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开始皱眉了。
“徐嬷嬷,明大小姐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这件事严查并解决,若是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后动怒,后果不是你我所能担待的了。”瑾公公出言,摆明了是要拿太后来为明月柯做后台了,富氏闻言花容失色,若真查出什么来,太后动怒,区区白府,顷刻间覆灭。
富氏赶快脱下自己的白狐毛坎,搭在明月柯身上,“大小姐怕是冻糊涂了,这些下人们,瞧着大小姐脾气好,阴奉阳违行事也不是一两天了,一定会严惩他们。”富氏能在白府主母位上多年,自然是有几分手段,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用的称心如意,立即改口,将罪责全部推脱到下人们的身上。
徐嬷嬷本就心疼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明月柯,再加上瑾公公施加的压力,更是怒不遏,“哼,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老身回去后,自是一五一十禀明老夫人,富夫人不必同老身讲这么多,还是多想想,怎么同明相和老夫人交代吧,若是不知悔改,到时候别怨明府无情,断绝同白府的来往。”
富雅安眼中诧异,望向徐嬷嬷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怨恨之色,心中也快速盘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