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秋瞳还未行动,门外却有人影闪了进来,正是瞳画。
“奴婢瞳画拜见王妃!”声音中带了几许俏皮,其人更是明眸皓齿,眉眼间透着天真无邪。和她姐姐全然不同……乔意柔无声的笑了,说:“平身吧,我虽是王妃,但是这些虚礼以后可免了。”出乎意料的,瞳画没有任何推脱便欣然应下了:“那瞳画在此谢过王妃了!”
秋瞳在一旁看她这副模样,又是无奈,实在怕她冲撞了乔意柔,便轻声吓道:“瞳画,不是叫你去请嬷嬷来教导王妃礼仪吗?嬷嬷现在在何处啊?”言罢她朝瞳画身后看了看,确实不见礼仪嬷嬷的身影。
“这……那嬷嬷的架子实在过大,奴婢愧对王妃,实在请不动她……”瞳画一改刚才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像朵打蔫的花。
乔意柔心中有些犹疑,自己好歹也是这裕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总不至于被一个礼仪嬷嬷小瞧至此吧。秋瞳却明了她的疑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为乔意柔解惑道:“瞳画说的是喜嬷嬷我们这裕王府中的礼仪嬷嬷只此一位,她原是宫中太后的贴身宫女,一直尽职尽责照顾太后。
后来太后体恤她年长,想要放她出宫嫁人,可是喜嬷嬷断然拒绝,并且主动请求太后,许她在宫中做个礼仪嬷嬷。”
心中已有些许明了,乔意柔接着问道:“那么她后来又为何成了这裕王府的礼仪嬷嬷了呢?”
秋瞳还未来得及出声,瞳画却一下子接过了话茬:“还不是因为那喜嬷嬷在宫中待不住了,别的像她一般年纪的宫女们也早就出宫嫁人。她在宫中留着,自然是碍着人家的眼了。太后思及她侍奉自己多年,于是便将她安置在裕王府。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就连裕王也要让着她三分,也正因为这样,她在裕王府中便宛如在自家后院一般,随意且傲慢。”
听着两位婢女对这位喜嬷嬷的议论,乔意柔心中有了自己的看法。蹙眉,复又伸展,面上晕染出一抹笑,好不端庄地说:“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前去请喜嬷嬷吧。”
二位婢女同时一惊,瞳画率直出口:“王妃,这万万不可啊!你若是亲自相请,只怕会助长了那喜嬷嬷的威风。”秋瞳也赞同点头。
“无事,我自有分寸,你们带路就是。”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毋庸置疑。
裕王府书房
昏暗的狭小空间内蓦然投进一束光。
“她现在如何?”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自裕王口中而出。回话的暗卫同样无情,语气平淡的向裕王汇报乔意柔的行踪:“王妃正往喜嬷嬷的住处走去,秋瞳和瞳画跟在她的身后。”
“嗯,之前的那个丫鬟还有用,就先留着吧。”他是在说萍儿。
暗卫沉吟,突然说了一句:“属下查到了,王妃出嫁前的性格和现在有差异。”这话一出,裕王却直接黑了脸,语气不失威严:“查清楚再来禀报。”
“是!”暗卫应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裕王独自在书房中静坐,光线暗沉,他的脸依旧冷峻。望着手中的一副女子画像,眼里尽显挣扎之色,片刻又回归平静。“哼,还在为她而挣扎吗?不自量力……”冷酷的声音飘荡在窄小的书房里,无人应答。
那边,乔意柔经由瞳画和秋瞳领路,成功到达了喜嬷嬷的住处。“倒是不输正经主子的住处。”暗暗打量四周的一切,方知这裕王确实对喜嬷嬷恭敬无比,就连安排的住处也是单独成苑。
顺着一条幽深的小径前行,两边竹林葱郁,鸟鸣悦耳。小径到头,眼前豁然开朗,亭台楼阁,花香水榭,尽显高雅奢华。乔意柔不禁暗自疑惑,这喜嬷嬷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受到此优渥等待遇。
瞳画她们似乎对周围的环境熟悉无比,径直领着乔意柔走到一间雕花镂空门前。站定,秋瞳上前,轻轻敲门,嘴里不轻不重喊道:“喜嬷嬷,王妃前来寻你,你快些出来拜见吧。”
随后三人就于喜嬷嬷门前等了片刻,却再无任何声响从里边传来。乔意柔静静看着那扇门,面上不显露一丝异样神情。瞳画见状上前,用力敲门:“喜嬷嬷!喜嬷嬷!快些开门!王妃来了!”
如此诡异的又等了片刻,依旧不见喜嬷嬷出来。秋瞳望了望乔意柔,面上尽显无奈,她又低低解释道:“这个喜嬷嬷架子极大,若是一般的人请她,她定是不理的。”
“哦?”乔意柔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合着这个喜嬷嬷还是一个精贵人物,她诚信来请她教导礼仪,反被吃了闭门羹。对此,乔意柔感到好气又好笑。
于是她抿唇,扬着空灵的嗓音说了一句话:“罢了,既然喜嬷嬷不肯开门,那定是不欢迎我们了,且容我回去同裕王禀报一声,叫他为我换个嬷嬷就是。”言罢就要转身离去。
瞳画秋瞳心有不甘,却也只好遵从王妃的命令,便应了声:“是。”主仆三人正欲离开。
就在此时,本来紧闭的门忽然被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且慢!王妃留步。”乔意柔嘴角微勾,悠悠转过身,望着出现在那扇门前的人:锦绣制成的衣物,绣着苍松翠柏,发髻低垂,金钗斜入发中,尽现奢华贵气之态,面色虽过于苍白,仍可感受到浓浓严厉与……敌意。
“喜嬷嬷拜见裕王妃,之前因身体染病,故不曾踏出房中一步。方才更是睡得迷糊,这才错过了裕王妃的到来。未能接驾,是我的错,还望裕王妃千万见谅。”尽管说出这么一番诚意满满的话,可是乔意柔在她的话中并未听出一丝一毫的诚意。她都自称“我”了不是吗?
果不其然,接下来她明知故问道:“敢问王妃可是来找我学习礼仪的?”眼神中却闪着倨傲的光芒。
乔意柔见此心中明白了大半,看来这喜嬷嬷是明摆着要和自己过不去了。既然如此,她又何须手下留情。于是先发制人:“大胆喜嬷嬷!你可知罪!”
这声音势如破竹,中气十足,喜嬷嬷被吓得一愣,随即她反应过来,怔怔说道:“不知我犯了什么罪,王妃为何要如此惊吓于我?”说完这句话时她神情中仍有几分犹疑。
“哼,你身为裕王府的奴才,有些规矩你知是不知?”
喜嬷嬷面有不解,似是不服乔意柔对她突如其来的惊吓。便出声说道:“我在这裕王府中呆了不下十年,有些规矩我自是明白。反倒是王妃你,才初入王府没多久,又从何得知这裕王府的规矩呢?”
乔意柔凌厉的眼神直射到喜嬷嬷的脸上,转而换了一副笑,柔柔地说:“喜嬷嬷所言极是,我身为这裕王府的新人,有些规矩自是不知。”她说到此处喜嬷嬷面上露出一副得意神情,乔意柔却话锋一转,敛去脸上的笑意,归为凌厉,道:“不过这君王之家的规矩有一条便是共通的。那便是奴才永远不能欺主!听说喜嬷嬷来自宫中,怕不是连这一条都不知道吧?”
“你……你,你胡说!”喜嬷嬷此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在这裕王府十年了,从未有人教过她规矩是如何,因为她自己本身便代表着规矩。这新来的王妃算什么!竟敢教她规矩!
秋瞳与瞳画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实际上她们已经被乔意柔的一番话深深震撼了。这新来的王妃究竟是太过厉害还是过于不知好歹,这喜嬷嬷在裕王府中的分量可不轻。她这是明显的在挑衅裕王的威严吗?
对两个丫鬟的神情不多加理会,她在喜嬷嬷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又接着说道:“是了,喜嬷嬷以前曾是太后身边的人伺候太后用心,便得了恩准在宫中做礼仪嬷嬷。可后来你到了裕王府,也只不过是太后的一个恩典,叫你有个地方度过余生。
可是喜嬷嬷你似乎被这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迷了眼,连自己的本质是什么都忘记了。我虽是一介太医之女,可是既然我嫁给了裕王,再不济我也顶着个裕王妃的称号。你何故敢奴大欺主!”
喜嬷嬷脸色一白,显然被戳中了痛处。是了,她在这裕王府中十年了,尽管王府的奴才们都敬她三分,且王爷也对她礼让三分。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摆脱不了自己本身就是个奴才的事实。
当乔意柔将她的隐藏了多年的事实**裸的摊在阳光底下的时候,她反而无话可说了。无力地跌落在地上,眼里闪着悲戚。瞳画秋瞳二人已然震惊,她们没想到王妃仅凭寥寥数语便将喜嬷嬷噎得说不出话来。
二人对望一眼,眼里具闪过一抹惊奇。更加屏气凝神站在一旁,静观后事。这下王妃该好好惩治喜嬷嬷了吧,二人不约而同想着。
谁知道结果却大大出乎她们意料。乔意柔走上前去,朝喜嬷嬷伸出了手,喜嬷嬷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吧……”乔意柔再次绽放出一个足以融化冬日冰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