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识他?
褚高驰傻傻地望着那背影好一会儿,她会不认识他?褚高驰凝眉,不可能,萧琴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明……为什么前后两次态度差这么多?
不可能不认得,不是不记得,那么,似乎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故意的。
故意不想认他,也不想拆穿他的身份……可是,这又为什么呢?他们不是敌对的吗?
小小的褚高驰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自己从小敬重的十皇叔和这位“小姨”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从楼梯上下来,慢慢地,因为冀子琪走了,他的心情说真的算不上好。步下楼梯的瞬间,他准备去找萧琴,问一下她亲戚的详细情况,抬眸,突然见到了对面回廊上的萧琴,手中捧着一件叠好的披风,纯黑的颜色,从楼梯的那一侧走来。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走到了尤应沂的房间前。
他原本浮上嘴角的笑意渐渐凝住,然后看到她在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不自禁的停住脚步,见到门打开。
开门的是尤应沂,然而他没有发现对角的楼梯上,萧文虹的存在。
萧琴正在和尤应沂对话,然后萧琴把披风递过去,尤应沂接过来。
应该是又说了句再见什么的,他们分离走开。
萧文虹看着那纸门复又合起,似是提醒自己似的咳了一声,望了望四周,继续从楼梯上走下去。四处都没有人。
在去榆鞍的路上,萧文虹专门雇了一辆马车让曹智志和萧琴坐在里面,一是不希望曹智志的尊容被她的手下人看到,二是因为萧琴不会骑马的缘故。
但是后来,看到萧琴不大喜欢和曹智志同坐车厢,萧文虹也就从马上下来,和萧琴一起坐在车厢前面赶马车,并让原来的车夫骑萧文虹的马去了。
曹智志坐在车内,看着萧文虹如此关照萧琴,不禁也有些不自在。
至少,还有哥哥陪在她身边。还有哥哥陪在她的身边……
她不由自主的轻笑,轻呼了一口气。泪痕在他的衣襟消融不见。然后她轻轻地重复:“过去吧……”过去吧……
那无意在芦花丛中的邂逅,不过是无意开放的花朵。
没有存在的意义,不如让它就此凋零。
她抱住萧文虹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小鸟终于寻求到温暖依靠。早就想要结束的一段错误的情,如今虽然还没有达到结束的目的,但她仍然要努力去执行。哪怕如何艰难,痛苦……
她仍然要努力地,去执行……
时间转瞬过了十几日,萧如诗也开始出发从榆鞍到石浦了。
用过午饭,井怀阁内,尤应沂和萧文虹对窗而坐,正在对弈,时不时的落下棋子敲落的声音。
“嗯。你怎么知道的?”
“曼云告诉我的啊!”萧琴笑道,然后望了望他问:“你今天事情不多啊?回来得这么早?连朝服都不脱,就直接到我这儿来啦?”
“是啊!”萧文虹笑着接近她道:“明天要向陛下献外郭城图纸,及相关的筑城情况上报。今日只要把外郭城东隅的的图再好好地改一下,画一份便是。你也知道,那一部分的构图很麻烦。不过任务不算多!”
“你是想让我帮你画啊?”
萧文虹语塞,然后张了张口道:“这怎么可能呢?你生病了,我还要你帮我做这种费脑筋的活啊?我又不是不会。”说着,他便去抚她的额头:“今天还好吗?”感觉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便笑笑说:“今天好多了啊。”
萧琴也望着他微笑,他便往席子走去,盘膝坐下,将文卷在小几上放好。一边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有秦婶婶的消息了。”
萧文虹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但是一想到这门亲事,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又烦又乱。回头望了一眼萧琴,她面无表情,想着自己让她考虑的事,心里也是不安和惶惑。接着听萧明达继续道:
“就这么定了!江姑娘如果能和阚姑娘一起出嫁更好!省得左办一回喜事右办一回喜事!成家后你也就是个真正的大人了!忠孝礼义,不得再拿来开玩笑,我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纵容着你!”
萧文虹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去。萧明达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那江姑娘看上去很聪明,出身也不大好。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多注意注意她!”
室中旖旎的灯影衬托出萧明达的声音轻缓神秘。萧文虹不悦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回应说:“我知道!”
而另一侧,萧琴终于站起身出了鹿鸣阁去,实在忍受不了……
深秋即至,月光也多了凄冷的味道。萧琴一人踏过残花往清泠桥缓步而去,残花奢靡的香气在秋风中冷冷的扩散开来,何其凄艳。她低头看了看足下的残花,依稀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以及过去的时光,凋零了、腐烂了……亦如此花。
那些连睡梦时都会觉得芳馥的日子,不知不觉间,也就如这秋一样,流逝了……
这毒发极快,萧琴的胳膊已经全部麻痹,手指都已动不了。
他解开萧琴貂裘的带子,一阵冷风猛的灌了进来,萧琴浑身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坚持一下。”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猛的将银针拔出,手法极快点了萧琴的几个穴道,萧琴只能看到道黑影闪过,不由惊叹不已。
他复又低着头拉起萧琴的衣服。
公孙顷过于警觉。萧琴知他是王爷,身藏银针来解一时之难,可居然针上带毒,要置人于死地,未免过于狠辣。
“榆鞍啊,有好些有意思的地方啊,像金口坝、兴隆塔……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逛,没问题。你们住哪个巷子?”
小时候的记忆其实还是有一些的,他只知道那时候自己每天都很期盼两个人的出现,与其说“十叔”“小姨”这样叫,还不如说是哥哥姐姐来得合适。
他记得,那时候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他喜欢跟在他们身边,有的时候一旦找不到他们两个,他就会大哭,任是谁也哄不好,搞得皇后不得不派人去求援。
小小的褚高驰只记得,周围的人谁也没有他们两人会玩,谁也没有他们的花样多,跟他们在一起总是非常开心。
后来,也忘了什么时候起,原本的两个人突然只剩下一个,而这剩下的一个也不常来陪他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