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雅点头。
琴儿笑了笑,眨巴着眼睛,神态天真:“雅美人对我的兴趣似乎大于事情本身呢。”
丰雅皱眉。
不错,论布局,她不及萧琴。她的长项是观察,因为她够冷静,加之几年来对萧琴其人的了解,遇上不懂的事,多半能从主子的状态推知一二。
对她来说,这是应尽的本分。
她不悦并非为此,而是——这种近乎于调戏良家妇女的话她都说得出来,这些年这家伙到底在外面学了些什么?
方德胜见到这个字的时候远没有上次那么意外:“好。我必当禀报。”
“其二,请我到这里最贵的酒丰吃一顿饭。”
最后一句话一出,脸方德胜也是一怔。
这小丫头原来是饿疯了,周围人不由低声笑道。然而,围观之人却不见减少,都在关注着这事情越发有意思的发展。
方德胜看着眼前的少女,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和这个身影重叠。
“那好,你要请我到最贵的酒丰里吃一顿饭!”
忘了多少年前,似乎也有个人跟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当时他也是哭笑不得。他狐疑地看这萧琴,奈何哪五官太平凡,这样的村姑见过多少也记不住啊。
“好,还赌色子吗?”
“当然,别的我也不会啊。”萧琴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还是为了敬老,那么这次就比——小!”
“好!”方德胜大马金刀地坐定,“这次我先来。”
刚要拿色子的萧琴一停手,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先来就你先来喽。”
同样的戏码难道她会笨到在一个行家面前玩两遍?不动声色地震碎每个色子也是很费内力的呢,她体内的“滴水穿心”才刚刚压制住,眼睛也只是暂时恢复,像刚才那样程度的滥动内力,对于她也是一个极限了。
方德胜这次一口气摇了好半天,色子在竹筒里“稀里哗啦乒乒乓乓”个不停,要不是知道方德胜武学造诣一般,萧琴真担心他把筒子摇暴了。到底是动了些怒气了,要不然,凭他的实力,闭着眼睛不动声色也可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啪!”
又是一扣,几乎是紧接着,方德胜看也不看地开盅。他开盅的手极快,却又极稳,这一下,实在是很见功力。
三只色子摞在一起,最顶面的俨然一点朱红。
一柱擎天!
琴儿吐了吐舌头,知道不能再逗下去,正色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呵呵……猜测而已。”
若说线索,也就是褚高驰那小孩的相貌以及那句“小孩子,其实也可以做很多事”。
巧合吗?那语气,熟悉得紧呢。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扳住萧琴的肩膀,左瞧右瞧,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最后松了口气道:“原来真是萧琴。”
萧琴看到褚映城在身后捂着肚子笑得都快瘫倒地上了,微微挑眉:怎么难道萧琴偶尔温柔一下,你们就这么受不了,那萧琴以后还是做萧琴自己的好。
见琴儿渐渐出神,丰雅原本悬着的心却没来由地塌实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当萧琴肯定下心认真想某件事情的时候,通常是不会存在失败这种可能的。
……~`
“傻瓜!”萧文虹轻笑着走至她的身边,然后将她拉过身来,萧琴的目光仍然追随着那只狮子,然后感觉到发髻一紧,似是了什么东西。萧文虹道:“养狮子,自然是打猎用的。这年头很多府里都有狮子。狮子怎么可能会吃素?不过我每天都喂它们羊啊鸡啊猪啊,饿不到它们。”
萧琴无语了,萧文虹就着插上她发髻的石榴花看了看,很满意:“不过这些宠物跟猫狗不一样,不能随意打它们骂它们就对了,也别想着日日与它粘一起。狮子烦了就咬人啦!”说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琴撅了撅嘴,然后便去摸头上他刚插的那只石榴花:“你在我头上插什么东西了?”
“没什么,一枝石榴花而已。……别碰,碰乱就麻烦了。”
“石榴花啊……”萧琴也听他的话,没再碰那个花枝:“有镜子么?我看看啊。”看着萧文虹去找镜子,她笑了笑:“不知道比不比那些钗子好看。”
“何必比呢?各有千秋嘛。”萧文虹走到放古董的槅子上,找到了一面小镜。
“对了,百鸟苑是什么地方啊?”
“哦,我府里的一个别苑……”
他临时住了口,回首望了望她,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问这个做什么?”
“百鸟苑里是些什么百鸟啊?还有天香阁?我好奇呢——”
等着她走到他的面前,他含笑问:“有喜事?”
没想到看似一个玉面小生的人物却有这么强的气势。他松开捂住萧琴嘴的手,整个身子俯在萧琴上方,萧琴的高度只到他的胸口。
“说,你到底是谁?”萧言文的声音很好听,即便带着凌厉之气,但依旧摆脱不了孩子的稚气。不过被一个小娃制着真是不甘心,不过技不如人,萧琴甘拜下风。
简秋匆忙的摇头,然后说:“只是看到公子回来了……很高兴……”
他会意似的笑了笑,适才旁子茗说过的话,现在萧明达的房里估计还存留着当初的信件,并且忆起刚才自远来堂中过时,萧明达和许启明对弈的身影。
一瞬的怔忡后,他仿佛立刻便忘了简秋,一句话也未说的转身往萧明达的住所,快步走去。他快速的寻找每一个柜子和抽屉,不知哪里来的冲劲,就是想看到萧明达昔时利用了的害他家破人亡的那些信。
一个又一个的箧笥,他抱着那微薄的希望翻找着。也许那些信笺在榆鞍,他没有带到石浦来,但是十几年前萧明达便住在这些屋子里,也许还真放在石浦也不一定。
他再走到他的书房,巧妙的避开所有丫鬟小厮的耳目,翻找那些厚厚的纸件、书柜、书案、甚至席子底下……
萧文虹的心跳慢了半拍,听她这么说,料想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才稍稍放了心。
他走到她身边去,却也有些不自在,把镜子递过去后,笑容便生硬起来:“姑娘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天香阁不在我府里。至于百鸟苑嘛……也就是一些艺人罢了。”
看着萧琴端详镜中自己发上的石榴花,他虽然不敢明说,然而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便问:“对了,你对贵族公子们找女子寻欢作乐怎么看啊?”
月华如练。
夜凉如水。
夜色下,宫城外,气氛凝重。
汗珠一路无阻地滑落,在人们的脸上留下一条条水痕,但是依旧没有人动一下,甚至只是擦汗这样简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