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淑沣的时候,我本以为他那样张扬明烈的人身上是不该有如此多情缱绻的故事的。却没想到,在你们三人中他才是那个经历过情劫的人。”
修桀的目光一垂,望着手中锦盒里的玉树灵芝。“故事也听过了,你将这灵芝服下,我替你催动法力增进修为吧。”
白绫夜却仍陷在往昔的故事里,联想到了自己,问道,“地尊,你刚才说淑沣和渺茵相恋,所以导致人间祸乱频起。我想知道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人间才恢复到如今的模样?”
“大约要千年的时间才将当时的痕迹全部都抹去。”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慕谦……会不会当真令天地变色?”
修桀很郑重的回道,“有淑沣的前车之鉴,我想天地变色可能也只是个开端吧。”
淑沣坐在鸣岐宫最长的那条廊道下,仰头看着大好的天光,手里紧抓着衣摆的一角捏在手中左右揉捏。他脸上总是带着英气满满的笑意,此刻更是意气风发。黑色的长袍随风飘起,露出他穿在里面的白色里衣,黑色蟠龙纹的腰封上挂着一个并不起眼的蓝色香囊。香囊的绣工并不太得体,针脚也不够细密,在蓝色的锦缎上绣着一个略微扭曲的小巧的“茵”字。
那是第一次去南海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渺茵没有多久后,淑沣从她的手里接过的不成样子的香囊。
他忘不了在南海水晶宫里所看到的渺茵的舞姿,即使已经过去了上万年,依然记忆犹新。同时他也忘不了渺茵送他香囊时的娇羞模样,红色的云霞在她的耳尖散开,一直晕染到脖颈和脸颊。更难忘的就是香囊的模样,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东西竟会是南海的渺茵公主亲手做的。
“这东西送给我要做什么?”当初不解风情的淑沣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的香囊,全然不顾渺茵身为女儿家的脸面。
“既然是送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何必问那么多。”
“可这东西上看下看都像是凡人的东西,我一个威风凛凛的人皇带在身上不会有些奇怪么?”
渺茵的脸红的更加厉害,只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若是真的觉得不喜欢,还给我便是。”说完已经伸手去向他要回香囊。
谁知淑沣却笑着拍向她的掌心,说道,“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哪有道理让你再要回去呢?”
渺茵瞪眼看着他,见他把香囊挂在腰封之上,似乎不太满意地皱了一下鼻子。
“这样总可以了吧?”
淑沣回想着过去的岁月,一时间感慨良多。想着修桀和白绫夜应该已经到了南海,不知道如今的渺茵是否回到了南海又做回了她的公主,还是她依旧漂泊在外,天高海阔任她翱翔。脱开了龙女的身份,不再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只做自由的人或许才是好的。
他起身在天光下伸了个懒腰,将外袍拉紧,黑色的衣袍重新遮住了腰封上的香囊。他一边走,一边在耳边浮现当年渺茵的声音。
“其实水晶宫里真的风景如画呢,你要是喜欢不如每年都在南海小住上两三个月吧。反正天庭上还有天尊和地尊掌事,少你一个人尊应该也不成问题的。”
“你看到那颗最大的夜明珠了么?那是我父君从东海龙王的水晶宫里赢来的,他们四个老儿围在一桌打赌,都把水晶宫里最值钱的东西摆了出来,谁赢了就能搬回自己的洞府。你可知道我父君搬了什么出来?他居然把我当作赌注押了出去,还好他手气颇佳,否则我现在一定是北海龙王水晶宫里的童养媳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上天庭看看你的鸣岐宫究竟长什么模样。如果太过单调的话我就把水晶宫里的珊瑚、海草还有夜明珠统统都搬过去。那样就算你见不到我,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总能想得起我吧?如果还是想不起来,那你就看看腰封上的香囊,那可是我亲手做的,费了不少的工夫呢。”
淑沣走出了长廊,站在鸣岐宫的后花园里,见那些五色的花朵开得正欢,争奇斗艳,似乎并不比水晶宫中的珊瑚逊色多少。料想自己大约是好几千年没有看过这里的景致才会有此感慨,一转身就看到鸣岐宫最高的那座宫宇的屋顶。
在他带渺茵刚上天庭的那天夜里,他曾带着她坐在那处屋顶俯瞰整座鸣岐宫。脚下是宫殿里透出的莹莹火光,头顶是星河洒落的无尽银河。渺茵坐在他身侧,微微靠在他的肩膀,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其实鸣岐宫的风景一点也不比我们南海的水晶宫逊色,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的确是个好地方。”
“你若喜欢,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两日再去找慕谦摊牌。”
渺茵一下子抓住淑沣的手,温柔细语地问道,“淑沣,你害怕么?为了我抛下至尊的人皇身份,你真的愿意么?”
淑沣握紧了她的手,冰凉的触感在他的掌心散开。“这个时候还要问这种傻话么?我已经答应过你,要和你做一对最最寻常的凡人夫妻,只要我卸下这身法力自愿离开天庭,我们两个就再也不用分开了。我相信慕谦和修桀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他们没有挽留我的借口。以后再也不用住在空荡荡的鸣岐宫里,我们就在南海的海岸上建一座房子,若你想家了还是可以回去看看你的父君的。”
她已经在脑中描绘出那副温馨安稳的画面,她的头蹭在淑沣的肩头,微微点了两下。
被回忆拉扯开的淑沣望着高高的屋顶,曾经的一双人影瞬间消失无踪。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将一朵红花连枝一起掐断。他将花枝咬在嘴里,踏步离开。
“渺茵,终究还是我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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