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看着李淳被火光映的闪烁的眸子,她轻轻抿了下唇然后点了点头。
她从燃烧的火堆里按照李淳说的取出了一块烧的正旺的枯枝,然后她吹灭了枯枝上燃着的火苗,将枯枝放在身侧。
“阿淳哥哥,你忍着点。”
慕清看着李淳满是疼惜的对他说道。
李淳背对着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听了李淳的话,慕清靠近李淳伸出手握住了李淳背上的箭,下一秒她咬了咬唇就迅速的使力拔出了那支箭,箭被拔出来的瞬间鲜红的血也迅速蔓延的流了下来,慕清见状拿起身侧刚刚吹灭火苗的枯枝一下按在李淳的伤口上,只听李淳闷哼了一声,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就从伤口处传了出来,等慕清放下枯枝的时候,伤口处的血也就被止住了。
“阿淳哥哥,你疼吗?”
“我没事,就按刚才的方法把剩下的箭也拔出来。”
李淳没有回头,低沉的嗓音从前面轻轻的传来,慕清听了也就不再犹豫,按照刚刚的做法迅速将剩余的两支箭也取了出来。
做完这些,李淳缓缓转过身子,慕清借着幽暗的火光看见李淳的面色更加苍白,身上的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墨发,慕清望着李淳苍白的面容然后伸手帮他轻轻整理了粘在额头上的鬓发。
山洞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火苗偶尔‘噼里啪啦’的跳跃声,李淳那双墨色的双眸牢牢看着慕清,像是要将她印进脑海里一样。
慕清借着火光看见李淳的眸子里翻腾着一些情绪,有懊悔,有难过,还有她看不懂的一些冷暗……
过了良久,李淳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慕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李淳,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闪烁的星星好看极了。
“慕清,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大意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李淳的声音很轻,像是洁白的棉絮,让慕清觉得轻飘飘的,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涌向了全身,没见到李淳之前原本那些疯狂的恨意好像变得微弱了一些……原来她还有可以珍惜的东西……想到这里慕清感到有一些酸楚。
“我会帮你报仇,把你现在所受的苦难,十倍百倍的奉还到那些人身上……我会好好守着你,以后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我还会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买你喜欢的衣服、首饰、胭脂……你喜欢的我都统统买给你……“
李淳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慕清,他伸出右手轻轻握着了慕清那双没有穿鞋的小脚,然后左手轻轻搂过慕清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慕清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僵着身子扭动了一下想要从李淳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慕清,不要动,让我就这样抱着你。“
李淳把下巴靠在慕清的额头上,他的低沉的声音从慕清的头上幽幽的传来,”山洞里有些阴冷,虽是六月可夜晚还是有寒气,你现在穿着一件披风太过单薄,我怕你受凉。“
李淳说着就将慕清身上那件自己的黑色披风为她裹好,然后他用自己的右手捂住了慕清赤露的双脚帮她取暖,李淳的手心暖暖的,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十分清晰,慕清的心也随着这隔着皮肤传来的温暖渐渐暖和了起来。
”好点了吗?“
李淳的声音幽幽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慕清靠在他怀里乖乖地点点头,不再挣扎。
过了好一会,李淳靠着慕清的头顶才接着说,”慕清,等我们回宫,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帮着你,我会把崔良娣的那份还有崔刺史的那份都加在一起,至少……让他们不用担心,因为你还有我守着。“
慕清紧紧贴着少年的胸口,山洞里那么安静,她都可以清晰的听到李淳的心跳声,那么有力,一下又一下的在她的耳边回响着,李淳的胸膛很结实,慕清靠着在他的怀里慢慢湿了眼眶。
”慕清,你困了吗?“
良久的平静,李淳没有听到慕清的回答,他感受到怀里来的人儿均匀的呼吸声,以为慕清快要睡着了,于是他忽而放柔了嗓音,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我就想护着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站在漫天的大雪里开心的笑着,我站在那里看了好久,你们都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就想一定是你太美了所以才会那么吸引其他人的眼光……后来你告诉我你就是东宫的‘浔阳公主’,我当时表面上虽然很镇静可心里却高兴坏了,也有一点懊悔,你说……如果我多去找找母妃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遇见你了?“
橙色的火光照亮着山洞里的每一个地方,少年的脸在这个瞬间变得很是温和,那是他过去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样子,是慕清从未见过的柔和。
”后来宴会的时候,你被点名作诗,那个时候你机灵的模样让我觉得你这小孩挺好玩的,明明就是那种鬼机灵……我却觉得很是欢喜,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可我就是很喜欢你,在你之后我都懒得再和其他人有什么来往。“
”过去的十几年和朝廷里的那些人交往,我都需要隐藏自己,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真正的想法,不能让他们揣测到我的意图,甚至和皇上说话也要在心里反反复复过上几遍,甚至十几遍,生怕在他面前说错什么。大多时候我都感觉不到皇上是我的祖父,也许皇室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平常百姓家的相处之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累,累到想放弃所有的一切。可是后来直到我遇见了你,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完全不用在意自己要注意哪些,要忌讳哪些,也不会在意你是否会去揣测我的意图,我可以带你去看一切想给你看的东西,可以大大方方的面对你,可以拿掉在朝堂里戴了十几年的面具,就算对着祖父我也没有摘下来过的面具,在你面前我就可以轻松的放下这一切……。”
空气静了两三秒,慕清才听到下一句。
“在你面前……我就可以活的像个人……”
少年的声音有些缥缈,淡淡的变得有些悠远,慕清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她不敢睁开双眼,她怕自己一旦睁开眼睛,眼泪就会止不住的往下流,所以她只是闭着眼睛倾听着,倾听着她的阿淳哥哥只有在她睡着时才敢说出来的秘密。
山洞里那么安静,就连空气也悄悄地静了下来,只有少年轻着声音略显低沉的缓缓诉说着,慕清在他的怀里感觉十分温暖,她的脑海中似乎又出现了几个月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然后她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
走廊外,雪一直‘簌簌’地下着,落在屋檐下俊逸少年撑着的纸伞上,悬挂的长剑上……
少年看着她忽而温柔的笑了,然后他开口对她说,“我啊,我是广陵王,李淳。”
……
这句话慕清一直记着,记在了心脏里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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