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小心翼翼地绕过尸体走到了柴房外,破旧的木门半掩着,她看到一个人倚着门框歪坐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鬼头刀,身上早已浸满了鲜血。
她认出了,这个人是半日前执着火把领她进去的那个大个子,而此刻,他却已命丧黄泉!人的生命,总是最脆弱的。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心口凉凉的。不知道隐沦怎么样?她用手肘推开了门,昏暗的灯光下,柴堆旁空荡荡的,她走过去,只看到地面上有一堆被削砍下的铁链镣铐。难道他被人救走了?
她站起身时,一个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隐沦!”天夜叫了一声,转过身却发现来人并非他。那是个高瘦的少年,浓眉大眼,长发束在头顶,一袭黑衣,胸前绣着蓝色的火焰标志。
“您是天夜小姐吗?”他开口问道。
“你是谁?我就是天夜。”天夜仰起脸道,她看出对方并无敌意。
少年把手伸了过来,他的手中托着一块橘子皮,上面有几个字。“凑近一点。”天夜皱眉。少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接过来看,虽有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橘子皮上的字迹是用利器划上去的,很简短,只有五个字“小夜,对不起。”
天夜面色一凛,道:“什么意思?”
少年将橘子皮收起来道:“是我家少主留下的。他命令我在此等候您。”
“隐沦在哪儿?”天夜不由地问。
“这个属下不知。少主说现在外面很乱,命令我保护小姐离开。”少年拉了拉背上的剑,望着她道。
“我才不离开,这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儿?”天夜愤愤地跺脚,转身向外奔去。
“唰”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她的脖颈上已经架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那个少年已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剑道:“小姐莫要为难我,还是随我去吧!否则少主会怪罪。”
天夜冷笑,“威胁我吗?我若怕死现在早就死了。”说着身子向前一探,少年大惊之下急忙挥手撤去了宝剑,但她的脖颈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滴在了披风领口的白色绒毛上。
少年诚惶诚恐的收起了剑。
“你带我去找他,否则我立刻就死,看你担当的起吗?”天夜冷冷道。少年不敢再推辞,只得看着她离开了照月阁。
一路上的情景触目惊心,满地积雪皆为血色。就连天空中忽然飘下的小雪片似乎也失了色,落下地时便即溶为红色。好多人都在拼杀,刀光剑影中血流成河。她看到是飞天门的弟子和一群黑衣人,他们的打扮和身边的少年一样。
飞天门外,早已尸积如山。
少年护在她身侧,带着她一路往正堂走去。
十六名香主,三名战死,十三名被生擒。
两大护法,一人重伤昏迷,一人生死不明。
做为少门主的连天月被困在正堂外,在十余名烈焰组高手围攻之下丝毫占不了上风。
正堂门外摆着一张紫檀木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阴郁的少年,眼神冰冷的吓人。长发披散在肩头,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蓝光,如同他的眸子。他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深蓝布袍。手腕上露出了包扎着的白色绷带。
他的两侧齐刷刷地站着十名背插长剑的黑衣人,个个身材魁梧、高大健壮。
他抚着膝上横放的宝剑,斜眯着眼,冷冷地望着被围攻的手忙脚乱的连天月,眼中似是压抑着无尽的仇恨和怨愤。
夜色中只有兵刀相接之声,黑色的剑光灵动如虹,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游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气氛严肃而压抑。
“哥哥,那是我天月哥哥!”庭前的拱门里忽然奔出一个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天夜刚一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挥舞着墨色短剑黑袍飞扬的人,忍不住脱口惊叫。天月回过头来,双目赤红,脸上沾着血污,衣袍早已破烂不堪,身上受了好几处伤。他喘了口气,撕声喊道:“小夜,不要过来。”手臂一挥,格开了背后袭来的两把利剑。
天夜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担心地问:“哥哥,你受伤了?”看到他被那么多人一齐围攻,身边危机四伏,不由地万分担心,也不管有多危险径直朝他奔去。
“小夜,站住。”椅上安坐的人大喝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冲入了刀光剑影之中。
隐沦双手在椅子上一按,身子腾空而起,已来不及抓住从膝上掉落的宝剑,急速地掠过去,赤手抓住了砍向她的两柄利刃。
天夜似不觉,依旧向前奔去。她拖着长长的披风,轻盈灵巧地穿行在刀剑之中,叫道:“哥哥,你没事吧?”
天月见她竟闯了进来,身边险象环生,不觉心下焦急,剑光吞吐之间,震开身侧攻击之人,身子一掠,闪电般移到了天夜旁边,一把将她拉过护在了怀里。
这样一来他更是吃力,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天夜在他怀里,明显感觉到了他气力衰竭了的微微喘息。
“住手!”隐沦冷冷地喝道,他担心这样下去会伤到天夜。
仅仅半日不见,他便又恢复到了先前那般冷酷3,令人捉摸不透。
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尽数收招跃开,齐齐退到了他的身后。
“小夜,你怎么弄伤了?”天月还剑入鞘时一低首间,瞥见了天夜白皙的颈部赫然有一道红痕,鲜血如红色的珊瑚珠子般沁出,滚落在衣领上。天月的心猛地一沉,慌忙从她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按在她脖颈的伤口上。
薄薄的鲛绡立刻被殷虹的血浸没了。
“怎么……这么严重?”天月眼中是掩饰不住地痛楚,一只手按着手帕,一只手把她紧紧揽在怀里。“没事,我自己弄的。”天夜有些虚弱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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