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的延伸，不要停下啊，我的身体。”
方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缓缓的走向赵雅两人，血液不断的从他身体上流出。
“慧心大人，我们真的不出手吗？”
天道罗盘说道。
慧心依然坐在树梢上静静的看着下面惨烈的场景，说道：“我说过不会出手的。”
“可是您的两个小徒弟都快死了呀。”
天道罗盘小心翼翼的说道，倒不是他有多关心赵牧赵雅，这厮只关心他自己的小命，这是刻在他思维逻辑深处的钢印，他只是有些兔死狐悲而已。
与慧心师徒相称的赵氏兄妹，小和尚都能如此狠心，他这个曾经试图利用慧心的存在算什么？随时可能被抛弃。
“还用不着我出手。”
慧心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平淡的解释了句。
天道罗盘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质疑慧心的决定，只得静观其变。
“你知道吗？传说中凤凰是一种不死鸟，当他们死去的那一刻，就会用火焰点燃自身，在火中涅盘重生。”
慧心似感慨似询问的说道。
天道罗盘当然知道这个流传在诸天万界的传说，他还见过真正的凤凰呢，他甚至知道凤凰这一神话生物的源头是什么。
“您是说赵雅那个小姑娘的火凤也有涅盘能力？”
天道罗盘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
慧心没有回答他，只是双眼看着虽然走得缓慢，但步伐始终坚定的方圆。
“可是大人，凤凰涅盘的能力源自于某位伟大神魔，这小姑娘的法相只是外表像而已，内部构成只是她的精神意志，不可能有凤凰的涅盘能力的。”
天道罗盘说道。
而慧心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的意思，只是平淡的看着下方，古井无波的双眸让人无法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天道罗盘讨了个没趣，又不想就此闭嘴，转移话题道：“那个神木王朝的杀手信念和意志都很不错呢，无论面对怎样的黑暗命运都有牺牲自我照亮前进道路的觉悟，前几任天道意识都很喜欢这种人。”
“哦，说来听听。”
慧心似乎来了些许兴趣，指示天道继续说下去。
“前几任天道意识对命运长河控制力强的时候，喜欢给天命之子安排一个这样的朋友，在关键时刻让这个人选择自我牺牲来给天命之子开路，同时还能提高天命之子的思想觉悟，有些恶趣味的天道意识还会降下化身告诉这些人他们自己会死亡的未来，甚至还会告诉他们规避这个未来的办法。”
天道罗盘一五一十的说道。
“你们不怕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未来后反水吗？毕竟没有人想死。”
慧心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怕，因为这种人可能会恐惧，可能会迷茫，但早晚会选择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即使知道了未来，也会自愿走上这样的道路，这就是命运的力量。”
天道罗盘感叹道。
“懂了，这类人就是话本故事里用来祭天的男二，每当男主遇到困境时，就会有一个好兄弟祭天，然后男主爆种翻盘对吗？”
慧心说道。
天道罗盘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您的比喻还真是很恰当啊。”
慧心和天道罗盘说话之间，方圆已经走到了赵雅面前，他勉力从地上捡起一根断口尖锐的树枝，树枝上还沾染了一些赵雅流出的鲜血。
虽然武者的体表防御不是一根树枝能够突破的，但此刻赵雅已无真气护身，身上又全是伤口，只要方圆顺着伤口将树枝刺进她的要害就行了，用不了多大的力量。
“这次真的结束了。”
方圆抬起手，将树枝刺向倒地不醒的赵雅。
突然他停下刺向赵雅的树枝，倒不是他突然发善心，怜香惜玉什么的。
只是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树枝上的赵雅鲜血突然飘浮了起来。
“幻觉吗？”
方圆觉得可能是刚刚掉落的时候把自己脑子摔伤了，产生了幻觉。
地上那个女人的法相已经被他彻底毁灭了，男人又已经昏迷了，自己动手前就已经确认周边数十里都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这里应该不存在有其他武者。
方圆环顾周围，四周所有赵雅的血迹都突然飘浮起来，在半空中不断飘动，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血色的火焰一样。
“糟了，不是幻觉。”
他来不及去想到底什么情况，只是加快了手上树枝刺击的速度。
一只纤纤玉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正是赵雅！
她不知在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眼中似是蕴含着无尽的火焰，半空中飘浮的血焰不断汇聚到她的身后，化作一只血色凤凰。
赵雅冷冷的说道：“你有赴死的觉悟，我也有从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意志。”
话音刚落，血色凤凰便向方圆扑击而去，血凤毫无悬念的穿过他的身体。
方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胸口被自己血液烧掉了，人的发声是依靠胸腔的振动，胸口被烧掉了，自然也没法说话，不过估计他也不用担心将来不能说话的事情。
“这个法相的能力是让人的血液燃烧吗？”
方圆本能的升起这个念头，但很快他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快死了。
生死迷离之间，他仿佛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农妇，农妇一点也不好看，她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上去至少有五十多岁，双手上全是老茧。
方圆感觉农妇布满老茧的手抱住了自己，他只觉得一片温暖。
“娘亲！”
“小石头，无需多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方圆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女声。
也许是人死之前真的有走马灯这玩意，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夜晚，一场饥荒彻底摧毁了一个本就不美满的家庭，家中最后的食物留给了瘦弱的孩童，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出现，或许孩童只会成为饥荒中毫不起眼的一具尸体，官文上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那个男人的出现挽救了他，这也是为何当那个人询问他是否愿意追随他去建立一个没有饥荒，没有痛苦的新世界时，他会毫不犹豫答应的原因。
他从小石头变成了方圆，一个以冷血残暴着称的杀手。
“苏杰大人，对不起，我失败了。”
这是方圆灵魂中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