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栾川从兜里摸出烟盒,想点根烟。却发现这两天抽烟抽的太凶,盒子已经空了。
小五挠了挠头,说,“川哥你等等,我房间有烟,我帮你去拿两盒。”
“嗯,去吧。”
季栾川捏扁手里的烟盒,呈抛物线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准确无误。
小五拉开门走出去,一股迎面冷风吹过来。
季栾川又想起从酒店出来时,打开手机看到的那条短信。
许韵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
不知不觉间,他感到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
她已经被卷入这场波涛汹涌的暗战,可自己却仍然不自知。
姜戈的离开让季栾川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护得住她。
所以只有让她先离开。
起码不跟他在一起,姜戈短时间内应该找不到她。
何况后天……
季栾川抿紧薄唇,抬头望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眼底一片漆黑。
“川哥,给你!”
小五从隔壁回来,把两包烟扔到季栾川坐的床上,自己洗了两个苹果。
“川哥,你吃吗?”
“我听人说,吃水果解酒。”
季栾川摇摇头,低头点了根烟。
小五咬一口苹果,坐到原来的地方,这才有些不理解的问他,“为什么啊。”
“川哥,谈恋爱闹矛盾不是很正常吗?”
“你这样,是不是不想要许韵姐了?”
小五其实听到季栾川这么说,心情有点复杂。
可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问清楚。
季栾川掸了掸烟灰,失声一笑,“臭小子,想哪儿去了。”
“我们没事。”
“让你先想办法带她回国,是因为我手上处理的事很棘手。”
“我怕伤到她。”
小五恍然,又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道,“可我觉得许韵姐还是挺讲道理的啊。”
“川哥,不是我说,你以后对人家好点。”
“万一不好,许韵姐那脾气,说走就走,有你后悔的。”
“你小子,喝了点酒胆子大了,还学会训人了?”
小五缩着脖子咬了口苹果,小声嘟囔,“我也是为你们两好啊。”
说完,他掏出手机问季栾川,“我现在就打吗?”
“先别打了,等我走了你再打。”
“为什么啊?”
哪儿有什么为什么。
不过是怕自己狠不下心罢了。
季栾川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抽完一支烟,他穿上风衣,摸起床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朝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叮嘱小五,“车队不用拉人了,这次赶紧回去。”
“回到西北以后,别和任何人联系。”
“那陆晨呢?”
季栾川说,“也不行。”
小五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的神色正经起来,踌躇了一下才说,“川哥,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许韵姐的。”
“你忙完记得联系我们,让我们都能安心。”
“嗯,好。”
季栾川从楼梯上走下去,一边走一边问小五,“还记得我以前带你去过的那个院子吗?”
“记得。”
那是一间铁门平房的普通院子,在西北,院子里种满葡萄藤和各色花草,但地势很偏,藏在一个叫小木镇的沙漠小镇里。
镇子被隔绝在一片沙漠中央,外面是空旷无垠的沙地和枯黄的草木,还有笔直望不见尽头的遥远公路和巍峨冰冷的雪山。
一到晚上,有时候还能在沙漠里遇见狼。
季栾川以前就住那里。
那时小五刚被他从黑市里救回来,季栾川曾带他回去过一趟。
他们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
直到季栾川组了车队开始下一段旅程,小五才跟着他从那里离开。
但离开后,季栾川这几年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要是不提,小五还以为那里早就荒废了。
季栾川说,“带许韵回到西北后,你安顿好队里其他兄弟,就和她一起去那里。”
“钥匙我回头会让人送过去给你,在我办完事回来之前,别让许韵乱跑。”
小五有点担心。
“那如果我拗不过许韵姐呢?”
“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
“不用担心,你先把她带回去。从尼泊尔出去以后,我会打电话跟她说清楚。”
“哦,好,那我知道了。”
小五抢在季栾川前面替他推开客栈大门。
季栾川说,“行了,别送了,我走了。”
“那川哥你注意安全啊!”
季栾川上了车,隔着副驾驶座的玻璃冲小五挥了挥手,启动车子,倒挡转弯,朝客栈对面的马路驶过去。
天色暗沉的越发明显。
还没到六点,已经像是到了深夜。
硕大的雨点儿噼里啪啦砸到挡风玻璃窗上,透过窗户敞开的缝隙斜飘进来。
车里有点冷,季栾川像感觉不到。
他低头看了眼导航,打转方向盘拐进另一个路口。
这条路的尽头,有一间寺庙。
寺庙里钟声不时响起,浑厚嘹亮,震人心脾。
即使下着瓢泼大雨,仍然不时有香客从里面打着伞走出来。
有去参观,也有膜拜上香的。
季栾川没有去寺庙,反而在寺庙前面一条街的路口调转车头,顺着那条路一直向前,停到了帕斯帕提那神庙。
就是俗称的烧尸庙。
尼泊尔人认为,将亲人的遗体在这里焚烧成灰,洒进巴格玛蒂河,顺着河水流到印度的恒河,这一生便圆满结束,也能够顺利进入下一个轮回。
烧尸庙以桥为界。
上游是皇室贵族等上等级的人专用,桥下游则是普通百姓和穷苦人家的专用。
这里被称为尼泊尔的圣河。
河水两岸叠影层层,有林立的白塔和少数迎风招展的树木伫立在雨中。
下雨天烧尸台上人烟稀少。
季栾川把车子停到白塔旁边的两棵树下,打开车窗坐着等了一会儿。
十分钟后,一个高大踉跄的身影从桥对面走了过来。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手里拿着把军用弯刀,嘴里叼着一根烟,从雨里大踏步走向季栾川。
走到车门前,才看清他的脸。
这人叫库奇,是尼泊尔当地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一只眼睛瞎了,看人的时候有点凶。
“是你要雇佣杀手?”
他用弯刀指了指季栾川。
季栾川打开车门,指了指后面,“上来说。”
“不用,我还忙,你有需要快点说。”
季栾川神色淡淡的看他一眼,“你不上车我怎么去取货?”
库奇一愣,冷哼一声,拽开车门上了车。
他对季栾川很不满。
主要是因为库奇只接当地人的活儿。
可季栾川却通过以前的朋友,直接找到他们的老板施压,让他们成为他的帮手。
赚不到钱还可能会搭上命,库奇心里当然不爽。
季栾川从后视镜里看到库奇阴沉的脸色,勾唇笑了笑。
他敲了敲方向盘,说,“酬金我照给,也不用你们杀人。”
库奇眉头蹙成一团,“不用杀人?”
“那你找我们干什么?”
他觉得季栾川看不起他们,不相信他们的能力。
季栾川说,“抢一批货,抓几个人。”
“嘿,这种事儿你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找杀手。”
库奇嘲讽一笑,说,“我觉得你智商有问题。”
“那要不你回去吧,我看我们不能合作。”
季栾川说着,打开后车门,抬了抬下巴,神色不变,淡漠清冷的看着库奇。
库奇要下车,可转念一想,不对。
老板已经叮嘱过,如果被退回来,就会受到惩罚。
他们所在的黑市,是一些黑户的聚集地。
这些黑户里,有百分之四十的男人,是黑市老板私下训练的杀手团。
也可以称之为雇佣兵。
他们并不像真正的雇佣兵团队那样正规和严苛,可老板雷厉风行的手段他们也是听过的。
据说曾经有人私下毁约,和女雇主拿钱私奔,被老板抓住以后,那人就不见了。
再有人见到那个毁约的人,已经是在一家残疾人疗养院。
库奇的手从车把手上收了回来。
他一只眼狠狠瞪着季栾川,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
季栾川扔给他一支烟,“抽吗?”
他淡定的像什么都没看见。
库奇攥紧手里的弯刀,偏头冷哼一声,“不用。”
“你要去挑人可以,但你总要先告诉我用人的目的吧。”
季栾川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去抢一批货,抓几个人。”
“抢什么货,抓什么人?我的朋友们会有危险吗?”
季栾川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们是杀手。”
“没有危险我还雇佣你们做什么?”
库奇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季栾川开着车子从巴德马蒂河边上离开,顺着沿途的马路把车开走。
库奇虽然态度不好,可车子开了一段后,还是给他指了目的地。
身为地下杀手组织的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居住地,隐藏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密集人群中。
车子从南开到北,绕了加德满都大半座城市,才停在一栋闲置出租的体育馆里。
体育馆内部被重新整修过,住宿,娱乐,健身,一应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季栾川和库奇推开训练室的人进去时,里面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有好奇的,有惊讶的,也有充满敌意打量探查的。
季栾川本来没打算往训练的地方看,直到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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