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朝时分,不过却同往日有些不一样,毕竟是南田使臣来觐见的日子。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哪怕像纪御史这种平时哈欠连连站着也能睡的,现在也在努力的瞪大眼睛打起精神做出一副庄重的样子。更不用提平时就严肃的众位,瞧起来颇有威仪。
宋翼遥站在左前方,百无聊赖的瞅着对面。
对面稍稍往左的是唐景若,素来不穿官袍的他今日也被老管家拉着穿了身官袍。墨发全部高高束起,露出肤白如玉线条分明的脖颈,减了三分矜贵,又添五分温雅。倒是越发像个文人了。
明明是面无表情,但是宋翼遥却看出来了他的不耐烦。是了,小侯爷耐性不大,最讨厌那些虚虚实实的寒暄套路。
被自己吐槽了那么多次的官袍在他身上还挺好看,宋翼遥漫无目的的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一张小脸悄无声息的红了。
在看什么?唐景若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脑海中突然响起,宋翼遥被吓的猛的瞪圆眼睛,对上对面那双笑眸后,脸红的更很了。
她没有回答,正好此时徐使臣同南田公主一起踏入殿门觐见行礼。
忙看了过去。
见他去看南田公主,唐景若立马就想到了昨天两人对视时的笑,再想到刚刚宋翼遥的魂不守舍,脸色沉了下来。(ò?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李瑾还讨厌的人!)
“南田呼延青鸾拜见大周陛下。”
呼延青鸾盈盈下拜,身姿苗条,似水眼眸,婉转多情。带着几分娇俏和天真。
这张脸生的极好,柳叶弯眉,鼻梁挺翘,明眸皓齿,真真是个美人。
好看么?阴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明只是神识传音,宋翼遥却感受到了那股咬牙切齿。
好看啊。她虽然不解,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小侯爷的问题。呼延鹤儿不愧有鬼面之称,怎么就能随意换脸还次次都换的这么好看呢?
“今晚寡人会在宫中设宴,届时……”
唐景若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立刻就明白了唐绍的打算。合着这是要办个相亲宴啊!
“青鸾一定按时到场。”呼延青鸾也就是改名换身份之后的呼延鹤儿柔柔下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向了宋翼遥,宋翼遥报以一笑,呼延青鸾回了一个笑后,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
这演技,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人啊!真是厉害,宋翼遥没有多想暗暗赞叹。
可是看在其他人眼中却不仅仅是一个笑的事情了。
“宋大人有福气!”下朝后,宋翼遥第三次收到这样的夸赞。
什么福气,这群老狐狸在打什么哑谜?宋翼遥想要问上一句,可是他们却都笑着走开了。
唐景若冷着脸把他拽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中,金团安安稳稳的窝在一处毛毯之上,见主人来了,高兴的嗷呜一声,扑到了宋翼遥的身上。
宋翼遥笑着接住小家伙放在膝盖上熟练的顺毛。金团惬意的眯起眼,享受着。
“你对那个公主有意?”坐上马车的唐景若黑着脸直接问道。
“什么?你说青鸾公主?怎么可能。”
宋翼遥干笑了两声。先不提这场联姻本就是虚虚实实,她可是个女子,怎么能娶呼延青鸾。
可她这幅神情看在唐景若眼中就是心虚了:“若是无意为何一直盯着她看?”
“漂亮啊!”因为漂亮好看才看的啊,小侯爷今天怎么了?问这么浅显(白痴)的问题。
唐景若哽住了,是了,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无论男女最爱貌美。
他缓了缓,越发不明白心中那股酸酸涩涩一直发酵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小侯爷不觉得青鸾公主很好看么?”
“不觉得。”唐景若飞快的回答。不好看,怎么看都不好看,眼珠太黑,鼻梁太翘,还不如眼前这个顺眼。
眼光是有多高?宋翼遥心中打上了三个问号。她凑近,好奇的小声问道:
“那小侯爷觉得谁最美?”
唐景若扭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翼遥。声音低了下去,一字一字的强调:“本侯觉得,美貌不过皮囊!”
低沉的声音加上那副认真的眉眼,太过惑人心魄,宋翼遥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连忙转开脸,决定不搭理今天又抽风的小侯爷。天天对着一个男子这么撩想做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撩而不自知么?
马车没有回刑部,而是直接去了西边。
昨天皇城中发生了一起服毒自尽案,现场留有遗书,皇城府尹查一个上午,没有发现疑点,便结了案子报了上来。
宋翼遥审查时觉得奇怪,于是决定今天去案发现场一趟。
门口挂着白灯笼,木门紧闭,宋翼遥抱着金团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静静的等着。
“谁啊?”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三十左右头戴白花的妇人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两个身穿官袍的人。
“不知两位官爷来做什么?”
宋翼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认真道:
“此案尚有疑点,本官来再查查。”
“昨日不是都结了么?”妇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还是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正堂是口棺材,燃着蜡烛,烧着纸钱,能看得出来准备匆忙。
还有个男子跪地痛哭,应是死者案的儿子,见有人来,麻木的看了一眼,接着烧纸钱。
“我家相公太过伤心了,还望两位官人勿怪。”
宋翼遥上了一注香,道:“节哀,打扰了。”
然后把金团交给唐景若,自己走到了棺材旁,死者年纪六十左右,头发花白,嘴唇紫黑,脸上有黑斑,符合所载毒药的症状描述。
金团同唐景若都盯着那个男子,准确的说是盯着男子背上的黑色婴儿。
宋翼遥轻轻的碰了一下唐景若,示意他回神。
她看着妇人苍白的脸色同嘴唇,关心的问道:
“夫人身体不好?”
这话一出,妇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
男子擦了擦泪起身:
“我家夫人一月前不慎流产,还望两位大人见谅,有什么想问的便问我吧。”
一月前流产,这件事还真是有点巧啊。这孩子瞧着可像是已经足月的,唐景若又瞅了一眼,
两人又问了几件事,安慰了伤心过度的男子一番,便告别了。
出了那户宅门,宋翼遥等他们关上门,转身便进了旁边的邻居家。
邻居是位热心肠的大妈,见两人都穿着官袍气度不凡,知道是真的大官,热络的请两人坐下,倒上茶后叹气说道:
“他们家啊?唉,王老婆子怕是因为她家那个孩子才想不开的。她家已经是五代单传了,老王头又去世的早。
她一个人把王传拉扯大,好不容易
挣下钱重修了这一座宅子,让王传娶了萱娘。
然后从好几年前开始就盼着要个孙子,萱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她怕磕着碰着烫着小心又小心的伺候了十个月。谁知道那孩子命不好,生下来不到两个时辰就,唉。”
唐景若想起刚刚那个孩子,问道:
“你还记得孩子是在哪一天没的么?”
大妈又是长叹一口气:
“记得,就是上个月七日那天早上孩子生下来没撑到下午就,那天他们一家人都哭的特别惨!萱娘还闹着要跟孩子一起去,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王老婆子想不开,唉,他们当天就把孩子埋了。想来是怕见着伤心!”
“那他们家里关系怎样?平日有争吵么?”
“这,谁家不会有点鸡毛蒜皮吵架拌嘴的事啊。”
喵呜~金团有些待不住了,隔壁有好吃的,好像去吃啊!
那就是有了,宋翼遥揉了揉金团背上的毛,示意它安静点,等着大妈继续说。
大妈斟酌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王传同萱娘,萱娘同王老婆子,还有他们母子俩,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难免有些磕磕绊绊。”
“最近有么?”
大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前一段时间好像因为王传想做生意,他们家里闹得挺狠的。”
刑部,宋翼遥一回来就找人去把查验被埋起来的孩子的尸体。
唐景若问道:“你怀疑死者杀了那个孩子?”
“她正是一月前七日中午去买的毒药,然后孩子就没了。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一点。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期待这个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做?”
“那又是谁杀了她?鬼应该不会下毒吧?”
唐景若想起趴在男人背上的那个孩子,一时间觉得周遭温度都下降了。
宋翼遥摇了摇头:
“碰不到实物,当然不会下毒。那个孩子只是因为怨恨不肯走。”
而他怨恨的原因他的死因,怕是只有验尸之后才能明白了。
正当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大人,有个人要见你。”蒋良敲门通报道。
“谁?可说了名号?”
宋翼遥诧异的问道。平日里可没人会来找她。
蒋良呈上了一方绣帕。绣帕上绣的是枫叶如火。
“没有,不过他拿了这个,说是大人应该认识。”
宋翼遥扫了一眼,顿时想起来了这位,不由头疼的拍了拍头。着急的转来转去,有些想跑。
“说我不在!不不不,就说我刚刚有事出去了!要不说我在审犯人?”
唐景若伸手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转来转去的,把他都快转懵了,那个人到底是谁,能让宋翼遥慌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