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肯定是能信得过的,他的人品,以及从一开始便表现出来的对我的友善,让我们成了忘年交。
并且他答应过我,只要这次他捉到了这两条蛇精,就会帮我调查奶奶的家族情况,为了这一点,我也会配合他的。
我离不开铜棺,只能趴在一边,胡其琛守在我的身边,徐福排出一整排的银针和弯刀,他的这些家伙什我是见过的,并且也看他使用过,对他的手稳程度了然于心,所以他亲自下刀,我根本不用担心。
倒是胡其琛很不淡定,握着我的手比我还要紧,他一紧张,浑身便散发出森森的寒意。
“你这个针和弯刀消过毒没有?”
“保证干净。”
“不能换个位置吗?尾椎骨太靠下了。”
“双蛇入股,必须是从尾椎骨下去,不能换位置。”
“那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刺青?”
“对不起,我做不到。”
“那你等一下,我遮一下。”
“好吧,可以。”
“你下针轻一点,那个刀会不会太大了,伤到尾椎骨会瘫痪……”
“不会的,相信我的手艺!”
“出血了,你就不能轻点……”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胡其琛,你去那边墙角蹲着吧,太聒噪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狐仙爷,你这么紧张,会分散我的注意力,适得其反,相信我,我几十年的手艺,不会失手的。”徐福被他问的额头都出冷汗了。
胡其琛这才冷静下来:“我闭嘴,只看不说,你别管我。”
胡其琛握着我的手蹲在铜棺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福的手,我是趴着的,尾椎骨那一小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凉。
徐福先是下针,冰冷的针尖没入皮肤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
一根、两根、三根……
就像是做衣服之前需要打板一样,徐福是用银针先将交尾双蛇的图案先定型,然后下弯刀刺刻,之后染上他们诡绣一门特有的颜料。
银针刺的很深,根根没入皮肤之下,直达骨头,又疼又酸,等到银针扎完,图案初步定型,我只感觉到锁骨那边又痛了起来,里面有东西在不停的涌动。
我痛的仰起头,手紧紧的勒着胡其琛的手,咬着嘴唇,满头大汗。
因为抬头的动作,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我自己看不到上面是什么情况,胡其琛却看得一清二楚,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已经凝起了内力。
“狐仙爷别冲动,忍耐一下。”徐福适时的提醒。
胡其琛缩回去的手握成了拳,我的牙已经咬破了唇,他伸出膀子递到我嘴边:“咬我,别咬嘴,已经流血了。”
那时候,锁骨那里的东西已经沿着血脉蜿蜒往下,所到之处,血管都高高的鼓起来,像是要爆裂一般的疼。
我痛的头皮发麻,一张嘴咬在了胡其琛的手腕上,胡其琛闷哼一声。
紧接着,徐福的弯刀便已经切了下来,随着鲜血溢出往下流淌,血管里面涌动的东西速度一下子加快,痛的我整个人都弓了起来,胡其琛用手环着我的脖子,将肩膀递过来撑住我的下巴,给我力量。
“别怕,熬过去就好了。”
“狐仙爷,这两条蛇精出来之后,我不打算再放他们回阵法之中,这一点,还请你跟柳爷那边解释一下。”徐福说道。
柳爷肯定是希望双蛇阵再保持一段时间,但是胡其琛对这两条蛇是恨之入骨了:“你要就拿去,切了炖了我不管,柳文亭那边要是问起来,我扛着。”
徐福这才放心下来,我只感觉到尾椎骨那边先是刺骨的寒,紧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疼,一鼓一鼓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我知道,应该是那两条蛇精要出来了,我想象不到它们在我身体里面的样子,到了最后我痛的晕了过去。
……
我是被身体里面的一阵热浪激醒的,那种感觉我太熟悉了,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的,漆黑的枕头以及床单,让我一下子便认出来,这是芙蓉园胡其琛的房间。
我被送回来了!
我想爬起来,随即尾椎骨的位置便猎猎的疼,我刚想伸手去摸,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了:“别动,刚上了药贴了纱布。”
胡其琛坐过来,让我趴着,可是他冰凉的手一触碰到我,我浑身的火气像是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侧着头看着他的脸,感觉眼睛都在喷火。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胡其琛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是不是还痛?我用真气帮你缓缓?”
我一下子撑起身体,勾住他的脖子,火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牵扯到尾椎骨,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干什么!快趴下去!”胡其琛将我往床上送。
我已经有些难耐起来,低头便朝着他嘴上啃了过去,胡其琛把我往一边拽:“该死的你就不能忍忍?”
“我好像忍不住了。”我忍着痛开始撕扯胡其琛的衣服,说起来挺羞耻的,这种情况下还这么……
怕是也没谁了。
“好好,你先趴下,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来行吧,趴着。”胡其琛安抚我的情绪,两只手将我从他身上扒下来,压着我趴在床上,他却并没有要上床来的意思。
我趴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我就感觉床单湿了一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盯着胡其琛就像是一只饿狼盯着一头小绵羊,最后忍不住问道:“胡其琛你他妈的是不是个男人,你还在等什么?”
“我……”
胡其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是太忙了,他头发有些长,嘴唇周围长了一层青茬:“芃芃,咱再忍忍,或许一会就过去了。”
“我已经水漫金山了!”我幽怨的控诉,满脸通红,这话放在以前,我打死都不会说的。
都说人是欲望的奴隶,把控得住你就能成神,把控不住,那就堕入地狱吧!
我感觉现在我就是在往地狱的路上冲,八匹马都拉不回头的那种。
胡其琛还是稳如泰山,别过脸去不看我,我手脚并用爬过去,想抱他,被他推开了,顿时便委屈了起来:“胡其琛你到底怎么了?”
“芃芃,咱,咱矜持一点。”
胡其琛这话一说出来,我顿时想笑:“矜持?胡其琛你竟然跟我谈矜持?这把火一开始到底是谁先挑起来的?”
“我知道怪我,我自己不是也很后悔?可是当初谁知道你他妈的这么对我口味,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但是我想长久,芃芃,你懂吗?我想长长久久的跟你在一起。”胡其琛把着我的后脑勺,用力的按着我,语重心长道。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他用来练真身的那东西快要修成正果了,一旦瓜熟蒂落,我就会有生命危险,他忍着,就是不想走最后那一步。
他为了保住我的命,这也是变相的舍弃了修炼真身的机会。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无疑也是一种折磨,每七天我就要经历那种噬骨难熬的时刻,熬到最后更会失去理智,胡其琛不得不满足我。
瓜熟蒂落的那一刻终究是会到来的,胡其琛忍着,就是要延长这个时间的到来。
那个时刻总是要到来的,对于我来说,其实感情到了这份上,早晚都是一样的。
“胡其琛,我不后悔,真的,能爱上你,我一点都不后悔。”我抱着他吻他,他一个劲的回避,但是人就是这么一个矛盾体,你的理智告诉你不能,但是你的身体会先于理智做出反应,很快胡其琛便把持不住了。
徐福说过,这是一道关,我会变得很饥渴,他赶走所有人,唯独留下胡其琛,其实也是因为这个。
我几乎没主动过,但是这一次,我却主动的要命,也是因为我背后有伤,胡其琛也不敢主动。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策马奔腾的恣意,只是那匹马顾虑太多,一直护着我的尾椎骨,忍得很辛苦。
我也不知道到底折腾了他多久,浑身的火气像是浇了汽油一般,根本停不下来,到最后累的我连十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那几天的日子就是醒了吃,吃完了运动,运动累了睡,睡醒了吃,如此循环。
一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我忽然从胡其琛的怀里惊醒,捂着小腹,忍着浑身的不适,冲进了洗手间。
胡其琛一下子被我惊醒,跟着冲进来,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不知道,肚子很痛,好像大姨妈要来了。”
我的大姨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造访了,我都快忘了痛经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
胡其琛瞬间面如死灰,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坐在马桶上,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从惊愕慢慢的变成忧伤,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传来。
“是不是,已经……”我下意识的问道。
胡其琛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没有,你别多想,尾椎骨那边还疼吗?”
“嗯,有点隐隐的疼,还好,比之前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了。”我答道。
胡其琛点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芃芃,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徐福打电话来说,你奶奶已经找到了,等你身体好点了,让乐大勇送你去见你奶奶。”
“真的吗?”我一下子从马桶上跳了起来,随即又坐了下去,肚子痛的一绞一绞的。
胡其琛下意识的便想过来扶我,但是却忍住了:“你别激动,等你肚子不疼了就收拾东西,乐大勇会开车过来接你,他一路送你过去跟徐福汇合,快的话,夜里你就能见到你奶奶了。”
我心里一开始很激动,但是慢慢冷静下来,便开始有些失落:“你不陪我过去吗?”
“双蛇被徐福带走了,柳文亭那边差点跟我翻脸,他们都在努力的稳住局势,假龙眼的阴煞之气已经开始扩散,我得留在江城,帮着柳仙堂那边清除假龙眼,暂时陪不了你,你乖乖的陪着你奶奶,我会抽空过去看你的,听话!过去之后好好休养,别落下病根。”胡其琛交代着。
我当时想着,我跟胡其琛分开最多不能超过七天,七天,我陪陪奶奶很快就过去了,顺利的话,他到时候也没那么忙了,说不定还能陪我在苗疆多玩一段时间。
肚子疼了有一刻钟左右,大姨妈并没有造访,之后整个人便生龙活虎的,除了因为之前做的太厉害,两条腿有些疼,腰有些酸,其他地方,包括尾椎骨都没有那么疼了。
我坐在床上,指挥着胡其琛将这件那件的衣服收进行李箱,等到他盖上行李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到处翻找了一下,将那张胡其琛给我的银行卡找出来,递给他:“庄大哥没要钱,这卡还给你,胡其琛,那祖母绿……”
“戴在你身上和何芸笙身上的耳环和戒指碎了,其余的都还在。”胡其琛拉开衣柜里面的暗格给我看,“碎掉的我已经拿去找人镶金了,等你从苗疆回来,你亲自还给他吧,这银行卡你留着,到时候多少给他一点补偿,这次他帮了大忙,抛开私人恩怨,我还是挺感激他的。”
“胡其琛你真是够了,你跟庄大哥有什么私人恩怨,一直都是他在帮我们,应该记恨的该是他才对。”我忍不住揶揄道。
胡其琛眉毛一横:“他觊觎我女人,这可是血海深仇。”
OMG!
……
午饭是胡其琛亲自给我做的,大盘鸡做的色香味俱全,熬的小米粥,配着小花卷,吃的我浑身是汗。
饭后乐大勇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胡其琛提着行李箱将我送下去,临上车前,他用力的抱着我,几次我要上车,他都一把将我拽回来,搂住。
“好啦,几天时间又见面了,别弄得这么煽情,别人看着呢。”我不好意思的小声提醒他。
“去那边之后不要乱跑,保护好自己,除了你奶奶,谁的话都不要相信,好好养好身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胡其琛交代个不停,弄得我感觉要生离死别了似的,他继续说道,“鬼宠和梧桐精都在尾戒里,两个小家伙都很厉害,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召唤他们,对了,没事带点雄黄粉在身上,别再碰蛇。”
我忍不住笑道:“你不也怕雄黄粉?”
“一般的雄黄粉我不怕,毕竟是阴狐,没有真身。”胡其琛很冷静,之后将我送进后车座,“一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吴大美女,你男人还真黏人。”乐大勇忍不住笑道。
我赶紧将胡其琛推出去:“好啦好啦,回去吧,过几天见。”
一直等乐大勇的车子启动起来,我趴在后车窗上看着胡其琛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了,忽然鼻头一酸,莫名的便红了眼圈。
前面乐大勇提醒了一句:“你这样很不安全,我一个急刹车你就飞出去了。”
我赶紧坐好,调整好心绪,拿出手机,想给胡其琛发条短信,可是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他毕竟还要去做事,这么儿女情长的不好。
胡其琛说过,在我没出现之前,他是没有软肋的,他谁都不怕。
而现在,我已经成了他的软肋,不能再变本加厉了,我得做他的铠甲!
“吴大美女,这次你受苦了啊!”乐大勇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笑了笑:“我没做什么,只是个倒霉蛋罢了。”
“你这个倒霉蛋可是我们的福将啊。”乐大勇意味深长道。
我有些不解:“你指的是那两条蛇精吗?对了,那两条蛇精你们带回去是要放生还是自己用?”
“怎么可能放生?那东西的恶性已经被激发出来了,得驯化之后再利用,金环蛇银环蛇可不多见,这两条蛇精至少得有四五百年的道行了,这要是一放出去,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生灵。”乐大勇解释道。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转而又问道:“对了,乐大勇,徐叔叔跟你说过是在哪找到我奶奶的吗?”
“他没跟你说?”乐大勇有些惊讶,“那就不用我说了,到那边你自然就明白了,我看你黑眼圈很重,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我走高速,大概晚上就能到凤凰城了,到时候让徐伯父先在凤凰城请我们吃一顿。”
……
靠着车背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多小时,其实也并没有睡着,浑浑噩噩的想了很多事情,忽然感觉我这一走,要错过好多事情啊。
柳家村的情形到底怎样了?水晶棺是怎么处理的?千年女尸的魂魄又是怎么压制的?那盏从对面楼上射下来的灯怎么样了?还有学校里的黄啸……
烦啊!
要不是想见奶奶,说什么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江城的,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钱萌萌打声招呼。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想带钱萌萌一起来的,但是想想,这段时间要上课,再者,胡绍阳要是回来呢?
还是留她在学校上课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子已经下了高速,正在一段公路上稳稳的行驶着,九月底了,秋高气爽的,我翻了翻手机,今年的重阳节在阳历十月十七号,那个时候我已经从苗疆回来了,正好能赶上白惜文渡天劫,也不知道一切能不能顺利,这档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局势忽明忽暗,敌人都隐在暗处,很难搞啊!
吱——
我正想着,猛地一个急刹车,我一个不注意,身子前倾,差点撞到头,乐大勇的刹车没有踩到底,又是一个急速右转弯,车轮都打漂了,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肯定是差点要撞到什么东西了,稳住身子朝着侧面看去,就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孕妇在拼命的朝着车子招手,车子已经稳住了。
我皱起了眉头:“乐大勇,那是个孕妇啊,你为什么不停车稍她一程?”
“你要做好人没人拦着你,这种要人命的好事我不做。”乐大勇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说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刚才那个不是人?”
“我是做什么的?对有些东西,我是相当的敏感,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这些东西就跑出来了,我看呐,八成就是冲着你来的。”乐大勇毫不客气的数落。
“凭什么是冲着我来的?”我有些不服气。
乐大勇呵呵一笑:“不冲着你来,还能冲着我来?来找我把她卖掉?”
乐大勇是倒卖魂魄的,鬼魂见到他都要让着走,还敢拦他的车?
我心里一顿,看来真的是冲着我来的,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摸了摸小腹,早晨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胡其琛没有承认,但是我知道,那东西肯定已经修炼成功了,现在我就是一个活靶子,谁取到了这东西,就是谁的造化。
我不由的苦笑一声,也就只有胡其琛这个傻蛋会姑息我的身体吧?
刚才那孕妇鬼冒险拦车,估计也是冲着我小腹里面这东西来的,天黑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别的什么?
“乐大勇,还有多久能到?”我担忧的问道。
乐大勇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快了,前面就是凤凰城,进了凤凰城,徐伯父的人手就会保护我们,这趟差事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松的多,我估计堵你的人手应该是布置在了各大火车汽车要道口,没想到还有我这么个得力干将能护送你。”
堵我的人?是炼尸人一挂,还是画皮师一挂?
黄仙一挂估计不可能,毕竟他们的眼线是盯着出马仙那一挂的,我只是个小小的出马弟子,他们或许看不上。
车子缓缓的驶进了凤凰城,凤凰小镇,我只在沈从文的《边城》里面读过,时代变迁,已然大变了样,并且我们所到的地方,也只是凤凰城一角,乐大勇的车子停在了一座酒楼面前,酒楼不大,依水而建,木制的,三层,突出来的八角檐顶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别有风情。
我们刚从车上下来,酒楼里面便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叫了我一声:“芃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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