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苏落汐拿着笔记本和录音笔,板板整整的站到宁墨尘的面前,言无论如何今天也要采访到他。
“宁墨尘,你说过会支持我工作的,所以,今天一定要开始接受我的专访,不然……”苏落汐发着狠,对宁墨尘说。
“不然怎么样?”宁墨尘兴趣被挑了上来,故意盯着她问。
“哼。”苏落汐知道他在故意找茬,想了半天才想出来道,“不然,你就等着跪搓衣板。”
“搓衣板啊,我还以为是鼠标键盘呢,我好怕怕。”宁墨尘看着老婆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不想再逗她,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老是欺负老婆吧。于是坐到苏落汐的对面,很是一本正经的接受苏落汐的采访,正襟危坐,一股禁欲气息迎面扑来。
“谢谢老公支持。”苏落汐狗腿地给宁墨尘倒了一杯咖啡。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宁墨尘问。
苏落汐找到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采访提纲,问道,“那就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选择开始金融投资行业?”
“赚钱快。”
简单明了的回答,非常宁墨尘。
“呃。”苏落汐笑容僵住在脸上,刚开始时的高兴凉了一半,“能不能说的具体点?”
宁墨尘想也没想,“就是因为赚钱快,小时候穷怕了。”
他没有说谎。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进入这一行业的?”
“记不太清楚了,高中吧。”
“高中?”苏落汐吃惊,她的第一桶金也是在高一点时候积攒下来的。“高几?”
“高一到高二的暑假,可能。”宁墨尘回忆着。
“那你的第一笔资金是怎么来的?”苏落汐又问,其实她也比较好奇。
“骗来的。”宁墨尘回答。
苏落汐愣住,“抢来的?”不会吧,“宁墨尘你认真点,我这里是有录音的,如果有必要会公开的,如果让大众知道你是这样开始创业的,对你的形象影响不好。”苏落汐说的是实话。
“没有骗你,我说的就是实话。”宁墨尘回答,天地可鉴,他说的就是实话。“你不相信?”反问苏落汐,她不相信他的话,这个认真让他不舒服。
“那你是怎么骗来的?”苏落汐又继续问。
宁墨尘陷入沉思,“就是骗了福特加的钱,买了股票。”
这样也可以?苏落汐看看他,觉得他的话也不能全信,于是继续追问,“具体点呢?”
“还要怎么具体?”宁墨尘看着对面的姑娘那个认真模样,忍不住走过去,坐到她的沙发上,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扒着放在她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看了看,道,“这还不够具体吗?”
“当然啊,所有的故事和事故,都有起因经过和结果,另外就是时间地点人物,可是你看你的故事,除了事件啥都没有。”
宁墨尘将脑袋放在苏落汐的脖颈间,道,“怎么没有?时间,我出生后;地点,有我的地方,人物,我和周边人;起因,赚钱;经过,创业和拼命;结果,创建了朝宁集团。哦,对了,还有**,娶了你……”说完,亲亲她的侧脸,等着苏落汐表扬,他还给加了个**呢。
但是苏落汐却很无语,一句话也没有说,在酝酿着生气。
见苏落汐要生气,不说话这是委屈要哭的前奏。宁墨尘赶紧开玩笑,“好了,故事结束。”顺便用手拧了拧她的小巧挺立的鼻子。
“宁墨尘,你是不是特别想让我采访你?”
“哪有。”
“那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的工作?”苏爱落汐觉得很委屈,“还是你觉得,我的工作,然给你很没有面子,或者是你觉得我应该放弃工作,专门让你养……”
“绝对没有。”宁墨尘赶紧回答。苏落汐那股子有点要流泪,又隐忍不发,这个样子更让人心疼不是吗?忙道,“要不我从出生开始跟你说?”
“真的吗?”苏落汐破涕为笑,“不骗人?”宁墨尘在她那儿的信誉已经所剩无几了,每次,都是被骗得团团转。
“嗯。”宁墨尘郑重回答。“但是,我说完我的故事,你也要把你从小到大的故事讲给我听,这是等价交换。”
“好。”苏落汐点头答应。
于是宁墨尘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二十九年前,宁墨尘出生在一个高干家庭,小时候和吴权大导演、慕容连城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他们的祖父辈都是至交。晁阳贺那小子是宁墨尘的幼儿园同学,是后来才加入他们四个的。晁阳贺说要培养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再也不和家里的小女孩玩了,所以求着爷爷也在那个大院买了一套房子。说到他的时候,宁墨尘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
宁墨尘的父亲是特种军人,母亲曾是一级演员。家世虽不显赫,但是父母郎才女貌恩爱有加,母亲嫁给父亲后,为了照顾这个家便息影隐居,在J城相夫教子,可以说一家三口非常幸福。
在宁墨尘很小的时候,大概有三四岁的样子吧,那是记忆还比较模糊。父亲,突然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匆忙离开了这个家,从此便杳无音讯,这一去就是三四年。
直到宁墨尘快七岁的时候,父亲才回来。只是那个时候,父亲已经脱下了军装。懵懂的他并不知道父亲经历了什么,只感觉父亲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以前从来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父亲,突然性情大变,说要立志从商,做一个有钱人,赚很多很多的钱,让老婆孩子从此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虽然不知道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但宁墨尘坚定的认为,父亲坚强善良嫉恶如仇的秉性从来没有变过。因为那次父亲回来的时候,和他去医院看望病人时,认识并帮助了福姨,从此和福姨一家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时考虑到,孩子还小,妈妈身体也不是很好。而且因为生意刚刚起步,父亲也经常往外跑,所以,父亲便提议,请福姨来宁家帮佣,这一帮便是二十好几年。
关于这一点,福姨曾经跟落汐说过,当时,她被冤枉差点遭到起诉,告她烂行医,即将面临牢狱之灾,是宁墨尘的父亲帮助她拿出有力证据,躲过了牢狱之灾,留住了清白。所以,投桃报李,福姨这才来到了宁家。
福姨到了宁家不久,也就是父亲回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便又出了一趟远门,当时父亲走得急,什么也没有留下,只说,在东南亚的那批货出了问题,他要去处理一下,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过,连个尸首也没有找到。
听闻,苏落汐有点感同身受,他和她一样啊,都是没有爸爸的孩子。眼泪啪啪掉在键盘上,她想去擦,又怕错过了重要的信息漏记下来,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从来没有停下来。
“傻瓜,你哭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宁墨尘好笑道,“你看我都没有哭。”拿出抽纸有点粗鲁的帮苏落汐擦干眼泪。
“你想他吗?”苏落汐抬起泪眼迷蒙的大眼睛问宁墨尘。
关于这问题,宁墨尘直接嗤之以鼻,“不知道,我对他印象不深,现在都已经忘记他长成什么样子了。无所谓想不想的。”
“那后来呢?”
后来,宁墨尘继续往下讲。
后来,父亲离开后大概有一年左右的光景,那天是他八周岁的生日。母亲一大早起来,亲手帮他煮好了长寿面。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宁家。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单亲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孩子不仅早当家而且敏感。生日这天,宁墨尘早早起来,想要将自己生日快乐的心情告诉母亲,并且要亲自跟她说一声,“妈妈,谢谢您生下我,您辛苦了!”
可是,来到母亲的房间,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卧室,冷冷清清的大窗户,白色轻纱窗帘随风飘起。他踮起脚尖往窗外看去,只见,母亲正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往院子外走去。
宁墨尘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丫穿着睡衣,就往外跑去追妈妈。
寒冬腊月,小小的他没有觉得冷,心里却充满亲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的空荡和绝望。宁墨尘边追,边喊,“妈妈,不要走,不要抛下我。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你不要走,妈妈,等等我……”跑到脚丫子都没有了知觉,摔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追,可是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一次头,甚至连一句,“不要追了,你回去吧。”这样的话都没有。
最终母亲头也不回的上了一辆轿子车,宁墨尘清楚地记着那个车牌,加长林肯,车牌是黑底白字,上面写着一个‘左’字。
苏落汐拧眉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车牌上能有左字,Z国的车牌没有这样的规定啊。有地方简称是这个吗?她单独记下来,想着回头一定去好好查查。
宁墨尘伸手抚平她的眉心道,“你不用想了,咱们国内没有这种车牌。”宁墨尘说完,没有等她的回答,也没有解释这是一种怎样的车牌,继续往下讲他的故事。
宁墨尘说,家这个字的真正含义是福姨教给他的。在父亲第一次失踪后不久,母亲就经常外出,夜不归宿,更别提照顾他了。父亲第二次失踪后,母亲便直接打包行李离开宁家。曾经,蒋洁琼教授跟年幼的宁墨尘解释过,他的母亲天生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所以,没有办法天天陪在他身边。以前他不理解,现在,自从他明白了爱的真正含义,他明白了母亲所谓的爱,可是却不能苟同。
后来,父亲的债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里,天天过来讨债,年纪小小的宁墨尘从那个时候,更是懂得了同龄人不懂的生存的艰辛和无奈。三天两头被债主辱骂侮辱和拳打脚踢,年幼的宁墨尘从不反抗,因为他也反抗不了,还不上钱挨几下拳头和巴掌又能怎样,反正又死不了,但是反抗的种子和赚钱的欲望从此便根深蒂固。
或许也正是因为童年的阴影,让宁墨尘对南三环那位叫媛媛女士的债可以网开一面,但不包括不追究。
有好几次,是吴越教授和蒋洁琼教授将他从哪些债主的手中,将他保下来,才让他没有被那些人打死,也让他明白,不管是什么时候,人间总有真情在。而且,那个时候,童年的伙伴们也并没有疏远他,几个孩子间的友情依然坚韧如金。而且,五六岁的时候,他们还认识了新朋友就是姜禾苗。
那丫头,从小简直就是当间谍的料,只要大院里一来陌生人,她就会跑过去,奶声奶气地问人家来干什么的,然后告诉对方这里没有姓宁的。然后跑到宁家群殴通风报信。
小伙伴们的信任理解和帮助,让宁墨尘从小就下定决心将来若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
母亲那次离开家,带走了家中所有的积蓄,甚至连大院的房子也卖掉。曾经哪怕被债主追,至少还有个窝,可是后来,连个家也没了。宁墨尘笑着说,“当别人拿着合同书过来告诉我搬走的时候,我就想,完了,我连个家都没有了。”
“那后来呢?”苏落汐连忙问。
一个八岁大的孩子,难道他只能去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