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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官海风雨 第二十三章:惨败(1 / 1)

<>到现在为止,西线钟卫杰的周浦方向,南线的周浦方向,都还没有报告隋匪军的踪迹。北线的南翔,也没有战斗的急报,可见刘劲宽占领了嘉定之后,也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应当是在等唐冼榷的指令。而唐冼榷的大军,仍然集中在松江府城西面,似乎有不攻下松江府城不罢休的意思。

梁熄那边能不能顶得住?昨日战斗结束后收到的驿报,似乎印证了他的担心,算起来,龙武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百人,而这仅仅是开战的第二天,战事的残酷,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

“有两件事,要立刻办一办。”秦禝对杨秣和叶雨林说道,“第一件事,龙武军营中的卫士,是预备兵,现在不顶上去不行了。老叶,我给你两天时间,要再募一千卫士,分别在申城和七宝待命。”

“成,我立刻办。”叶雨林想了想,说道,“明天五百,后天五百,应该可以做到。”

“第二件事,杨兄,麻烦你去跟吴煋吴大人一起,到港口去一趟,去问问那些靠港的南越人还想不想安心的申城吧生意做下去。现在隋匪的主力猛攻松江府城,全靠龙武军在抵挡,打得很苦。人员上的伤亡,我不用他们管,但是军械和军费的补充,要请他们帮忙——把话说清楚,不能都是我们买!”

如果是在平日,以这些南越商人的精明,这个想法是做不到的,但是战火一起,切身相关,就一切都有可能。杨秣掂量了一下,觉得可行,点头答应下来,上轿直奔衙署,找到吴煋,把秦禝的要求说了一遍。

“杨兄,这行么?”吴煋有些犹豫,“那些南蛮子,未见得肯吃这个亏。”

“怎么是吃亏?”杨秣不同意吴煋的说法,“靠着申城过活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们,现在我们出人,他们出一些军械和物资,应该的嘛!何况就算谈不下来,最多拿银子跟他们买就是了,总不能说不给龙武军补充。”

说的也是。吴煋点一点头,说:“那走,去跟他们谈。”

“好,自然是吴大人您主谈,我来敲边鼓,不过……总要先有一个宗旨。”杨秣的意思,是所提的要求,把握一个什么样的分寸。

“那也无非是‘漫天开价’而已。”吴煋慢吞吞地说。

这两个都是与商人打惯了交道的人,老奸巨猾。吴煋这句话一说,彼此会意,于是都上了轿子,由衙署的衙役护从,出了北门,来到设在弥敦道上的南越商会

战事一起,商会里的南越人同样紧张,见到吴煋和杨秣,大表欢迎,为的是要了解这一天的战况。

“松江府城守住了!龙武军打得极好,不过消耗也很大,需要补充军械粮秣”吴煋说道,“秦大人的意思是,这批物资,要请南越商会无偿提供。”

这是在“漫天开价”了,几个商会的领头人面面相觑。提供物资不是不可以,但如果官军一触即溃,那不仅等于把钱白白扔在水里,而且更等于是送给了隋匪,变作“助逆”。昨天李翀高部在嘉定的溃败,似乎专门印证了这一点。

但现在是龙武军,毕竟有所不同。他们对这支军队,一直抱有一定的希望,此刻听说“打得极好”,便要先问一问,是怎样一个好法。

“士气好的很,打了大胜仗!”杨秣添油加醋地将龙武军如何掘壕固守,如何杀伤了上千的隋匪,如何打退了隋匪好几次冲锋,如何与隋匪英勇交战的情形说了一遍。

南越人也不傻,对于官场的习性所知甚深,知道他们讳败为胜、把小胜说成大胜都是家常便饭。但以眼下这样严峻的形式,就算对战绩有所虚饰,想来亦不至于说得太过分,而且他们跟吴煋和杨秣,都是多年的老相识,因此对他们的话,也有一份信任。

如此看来,龙武军不仅没有败,而且多少应该是打了个胜仗。这样一想,脸色便不同了,几个南越人眼神交换了一番,一人便开口了:“为了支持龙武军,商会来提供物资是完全可以的,我们只要收回成本价。”

“会防,就是要一起出力。”吴煋摇着头,把杨秣的话拿出来说,“还要收成本价,那只不过是不赚钱,怎么能算出力?应该无偿提供。”

这句话说得很有力量,不容易驳倒。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吴大人,我们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为了表示最大的诚意,我们愿意把这批物资的价格,让到成本价的八成。”

“应该无偿提供!”

“七成!”

“应该无偿提供!”

由此开始扯皮,双方各自摆着道理,一时纠缠不休。到了南越人把价格让到四成的时候,吴煋和杨秣对视一眼,已经有打算接受的意思,然而就在此时,秦禝派人从县衙飞马送来的一封驿报,让这场争论戛然而止。

“再破隋匪前锋于松江府城城下,焚毁盾车十架,毙敌千余。”

吴煋大声念完这一封驿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将驿报传示众人。几个南越商人看了,互相对望,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一下,杨秣底气十足,自是幡然变卦,大声说道:“应该无偿提供!”

“好!”商会这边也终于做了决定,“替龙武军补充的所有所需的物资,可以由我们无偿提供。”

“太好了,龙武军一定还能打胜仗。”吴煋和杨秣觉得不但不辱使命,而且得到了这样一个意外的成果,都感得意,“我们这就回去,请秦大人把单子列出来。”

“嗯……吴大人,我想特别声明的是,这份协议,持续到申城的战事结束,就告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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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匪军出动的盾车,是以四架马车的底座拼接,上面以粗壮的圆木交叉竖起架子,牢牢铆死,在木架上挂满装有沙土的湿布袋,外面再以湿牛皮包裹,可以保护车上和车后的数十人,抵御上方、前方和侧前方的弓箭。

每辆盾车,由十几名名士兵推动前行,一旦推进到城下,或者可以掩护冲车撞门,或者可以掩护士兵,是攻城之时的一大利器。盾车不怕弓箭和弩箭,,唐冼榷和邵勇炳立刻认为,火候到了。靠着这些盾车,龙武军所依靠的军弩一下就没了作用。

出动的盾车,一共是十辆,参差不齐地大致排成一线,向松江府城城缓缓平推过去。每辆车上都堆着十数个大沙包,车后跟着四五十名隋匪军,一色大刀长矛,他们要对付的目标,不是城墙,而是长壕内的龙武军。

只要盾车推进到壕边,龙武军的军弩便无用武之地,如果壕内的龙武军不逃,就会变成被斩杀的对象,如果想逃进城内,那隋匪军就会以车上的大沙包填出十数条通道,跟着抢城。因此在车阵之后,另有约三千名隋匪军,抗着二三十架云梯,随时准备冲锋。

城上的箭矢始终没有停,但等到盾车再向前推进一段,贴近了城墙,城上射来的箭矢反而更少了,因为想要射中底下的隋匪军,龙武军的士卒就必须伸出身子来射击,但是隋匪军中的弓手的弓箭,也不是放着看的。奇怪的是,长壕内的龙武军,毫无动静,不知是不是被这些庞然大物吓得没了主张。

邵勇炳大喜,手上的小红旗一挥,三千名待发的隋匪军一声呐喊,向前冲去,而前方的盾车也猛然加快了速度,向壕沟冲去。等到盾车离壕沟大约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龙武军依旧没有反击,却忽然从壕沟里猛地甩出了两三百个海碗大小的罐子,有不少便滚入了盾车下面,落地片刻,便纷纷炸开,砰砰的一片闷响。

这些罐子却不是白扔的——闷响之后,每个罐子里都开始散发出大量浓烟,便有隋匪军的士兵从盾车后转身跑出来,涕泪交流,咳嗽不止。很快,越来越多的隋匪军向后逃了开去,更有的一边跑,一边喊:“官军使妖法了!”

其实不是妖法,就是吧艾草混着一些特定的腥辣料子,装进罐子里,点起来的烟,无比熏人,让人直流眼泪,这土办法对付隋匪军的盾车,大概有用,没想到一试之下,果然效验如神。

但是这些烟气,在野外只要略过一会,其实也就散尽了,但对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隋匪军来说,造成的恐慌却是致命的,慌乱退下来的隋匪军,迎头撞上了冲锋而来的三千人,乱成一团,身后的东北风,亦将烟雾缓缓向他们吹去,又造成了更大的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龙武军开始还击了,壕沟内和城上的齐射,将一场战斗变成了单方的屠杀,而隋匪军对“妖法”的恐惧,还在不断蔓延,从战场上溃散下来的士兵,将这种恐惧又在阵中扩散开去,仿佛远处那缓缓飘来的烟雾之中,有什么妖魔鬼怪,于是大哗之下,全军后撤,退回到结营的山岗上。唐冼榷当天对松江府城城的攻击,前后损失了将近两千人,就这样无疾而终。

欣喜若狂的张旷,一面派人出西门,在每辆盾车的车架上洒了火油,举火焚烧,一面派人飞速驰往申城,去给秦禝送驿报。而城内的松江府城知府郑谦,大松了一口气,先吩咐组织士绅和百姓“劳军”,接着又派了民团出城,搜集隋匪军遗弃的军械,准备将搜集到的军械,用来装备郑谦的“府兵”

隋匪的部队,每千人之中,大约有二三十把军弩,另有两白张弓,这个比例,比府兵高多了,因此郑谦膏,对这笔额外的“横财”颇有期待。张旷听了,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相形之下,龙武军的装备真是太精良了。

“这是应该的,我们就算有龙武军这样的装备,也万万不能象龙武军打得这样好。”郑谦倒很坦然,“兄弟今天是开了眼了,第一次见到仗还可以这样打,松江府城能守住,全靠龙武军。”

“那也是倚赖郑大人支应得当,”张旷谦逊了一句“说起劳军,倒要劳烦郑大人一件事——找人多煮些热汤,让城外壕沟里的兄弟,都能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郑谦一口应允。松江府城里这些事,原该归他办差。

张旷又对郑谦说道,“这一两日之间,大约隋匪还要来攻。”

于是这一夜,将备战的功夫做得很足,缺损的兵员由预备兵补足,苦战了一天的士兵,吃饱喝足,也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只等隋匪再来攻城了。

然而这一回判断错了,隋匪军没有再攻松江府城,第二天一早,隋匪却忽然从周浦方向发起了进攻。梁熄急派人探查,结果到了上午,便有消息传来——距离松江府城十五里外的周浦县城,失陷了。

唐冼榷能够得到伪隋勇王的信任,将大军托付给他,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并非单靠一味勇悍。在松江府城城下激战竟日,让他对死守松江府城的龙武军,有了准确的判断——人多,枪好,训练有素,能打而且敢打。

沿海的官军不曾有过如此凶猛的部队,因此一时间他也很难拿出有效的攻城手段。

“大哥,掘地道吧!”邵勇炳吃了大亏,已经红了眼。

“掘地道,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唐冼榷冷冷地说。他对于邵勇炳的兵今天在阵前的表现,深有不满。

何况在这里挖地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松江府城府的所在,水网密布,有时掘地三尺,地下便有水渗出,因此挖掘的进程一定会很艰难,要比往常多花费双倍甚至三倍的功夫,才有可能掘成一条地道。而耗时日久,刘劲宽一支偏师在北线孤悬,不知又会出现什么变故,因此挖地道的提议,被唐冼榷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分兵!”唐冼榷断然做出了决定,“我估计这申城的军兵之中能打的,只有龙武军。现在龙武军既然把重兵放在松江府城,其他的各城,决不能再有这样强的抵御!隗军,你带一支兵,走南线,向东打。其余的跟我走,拿八千人去攻周浦,只要打下周浦,就可以跟刘劲宽联络上。传令下去,今晚三更造饭,五更拔营!”

被唤作“隗军”的,是伪隋勇王的次子,叫做李隗军,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因为父亲的缘故,在军中的地位很高。唐冼榷这样安排,等于交给他一万七千人,可见颇为倚重。

隋匪军的行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变得很迅速。当夜便按照唐冼榷的军令,将一切收拾停当,不到五更,两路大军已各自拔营出发,而此时的松江府城城内,对此还一无所知。

汹涌而来的洪军巨浪,终于按照秦禝所想的,在松江府城城这块礁石上一撞,分成了两半。李隗军的一路,向南度过浦江,立刻向东急行,而唐冼榷亲带的八千人,则往北走,奔袭周浦县城。

战斗在天明之后打响。随着隋匪军的猛扑,周浦城内薄弱的守军,很快就现出力拙的迹象。更要命的是,协防周浦的钟卫杰,并未率手下的一营兵入城,而是在侧面打了一阵,只杀伤了一两百隋匪,便退向泗泾了。驻守泗泾作为机动的龙武军骑军,则根本就没有出动。

等张旷收到消息,事情已经不可为了,周浦只抵抗了一小时,便告陷落。这一下,秦禝在西线的“双城计”,唱不成了。

红了眼的张旷,飞马从松江府城赶往泗泾城,刚进城,一向稳重的他就大声吼了起来:“梁熄,你怎么搞的嘛!”

一向火爆的梁熄,却大反常态,低着头闷闷地抽烟,默默无语。张旷转过头,看见脸色铁青的钟卫杰,正从小兀子上站起来给他行礼,于是马鞭一指,便破口大骂:“钟卫杰,我操你娘!你倒是好好地滚回来了,周浦城呢?我要拿军法办你!”

“哎,老张,你先别急,这事不能怪卫杰。”一边的梁熄,到底开口了,“我这有大人的军令,你先看看。”

丁世杰接过梁熄递来的驿报,一眼扫过,便楞在当场。

“龙武军不准入城,着即退回泗泾。骑军不准离泗泾。驰援的一营人马调回。张旷可固保松江府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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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煋本已将“松江府城大捷”的战报,派人坐船飞送苏州刺史薛穆,随之而来的周浦失守,便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对比起来,松江府城毕竟是府治,算是“大胜”,而周浦只是县城,算是“小败”,因此仍有可以说嘴的地方。

然而接下来的形势,愈发不对头了。

周浦是二十日早上失陷的,当天下午,南线的亦被李隗军的先锋进攻。到了二十四日,李隗军的大军向东猛攻奉贤县城,奉贤城抵御了两波匪军的进攻之后,隋匪军终于攻下奉贤。而身在周浦的主帅唐冼榷,加派了三千人,向北度过淞江,去与嘉定的刘劲宽部会合,自己则率领中军的五千人,坐镇周浦,监视松江府城的龙武军。

局势变得很明朗了,隋匪军在北路,是刘劲宽指挥的一万二千人,以嘉定为基地,准备向宝山进军;隋匪军的东路,则是少帅李隗军的一万六千人,屯兵奉贤,正向南汇虎视眈眈,而后必是沿海横扫,力图与北路军在入海口出会合,完成对申城的包围。

在这样的情势下,秦禝的对龙武军的军令,仍然是毫不松口:除了固守松江府城——泗泾——七宝——申城这一条线之外,其他县镇,不准入城固守,只准侧面袭扰,失地无罪,杀伤有功,违命者行军法处置。

驻营南翔的李翀高,同样也收到了这一个要求,他和龙武军的高级军官一样,都无法理解这道指令。而且李翀高还认为,秦禝这样做,等于授人口实,把自己置于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一旦战事最终失利,便没有任何借口来为自己卸责。

“我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李翀高忧心忡忡地对姜泉说,“难道是保存实力,全赌在申城的一战上面?”

“大人,咱们是失嘉定在前,秦.....秦大人的军令在后。”姜泉吞吞吐吐地说,“现在既然说杀伤有功,那咱们就袭扰、杀伤好了。”

李翀高被提醒了。他失嘉定的时候,可没有“失地无罪”这一说,因此自己还是待罪之身,不趁现在立些功劳来弥补,更待何时?于是亲自带了姜泉的一营人,日日出动,围绕嘉定的外围做文章,很是得了些小便宜

对这些袭扰和零散的杀伤,隋匪军虽然头痛,可是既定的大计不变。到了正月三十日这一天,东路和北路齐发,一口气连打了九天,势如劈竹,北路的宝山,东路的南汇被攻克,两支隋匪军,隔江相望,终于算是“会师”了。

到了二月初九,除了松江府城府孤悬一线,尚在龙武军手中,申城周围的所有县城,已经尽入隋匪军之手。

申城被合围了。

收到这个消息,各城的隋匪军自然是欢欣鼓舞,申城城内的官绅百姓,却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只有端坐在县衙之内的秦禝,老神在在,镇定如常,脸上却慢慢浮出一丝笑意。

秦禝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马上就面临了一个新的麻烦——江苏刺史薛穆,已经在县城东门下船了。

申城的局势,在半个月之内就恶化到这样的地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大小官绅,其实都有怨言,认为龙武军不是不能打,而是不肯打,松江府城大捷之后,便只知道要饷,不愿再出战,不说拥兵自重,至少也是在保存实力。只是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存在肚里,谁也不愿公开说了出来。

但薛穆一到,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是带着怒气和兴师问罪的意思来的。进了城,住在由吴煋安排的公馆里,先不见秦禝,一日之间,召见了十几位官绅,几名卫军将领,把整个战事的情形,先摸清楚。其中替秦禝说好话的,只有杨秣、郑谦和李翀高等寥寥几人,剩下的,便不免大发牢骚了。

然而也不能真的问罪——毕竟申城的城防,还要靠龙武军,而且自问也没有权力去撤他的指挥之职。但一州的长官,召开军事会议总是可以的,不妨在会议上,重重地敲打。

会议的地点,本来定在衙署,没想到秦禝以县衙是指挥要地,一刻不能擅离的缘故,居然改请刺史大人屈尊到衙。这是实情,光明正大,谁也不能说什么,于是以薛穆为首,吴煋、郑谦、李翀高等一干文武官员,便齐集在县衙的大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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