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东山道:“啊,哭还有这般讲究啊。”洪离离又道:“汪俊卿有妇之夫,就不该和这个姑娘不清不楚的。”肖东山道:“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姚姑娘被馨洋阁的一个仆妇,不,应该说是杨姐姐的贴心心腹,教训了一番,夺了她身上的香囊。我那时不知道杨姐姐和汪俊卿是,是夫妇,但隐约觉得很不对劲,哎,那个香囊是杨姐姐的东西,是汪俊卿贴身带的,不知什么时候送给了她。”洪离离缓缓低声道:“男人都这样风流的吗?”肖东山道:“我看汪俊卿还有点推却的意思,倒是姚姑娘用心太深了。”洪离离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肖东山道:“我们走吧,这些山洞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我们可不敢乱钻,还是原路返回吧。”洪离离道:“你就不知道玲香惜玉,一个大美人在那哭得梨花带雨呢。”肖东山道:“这样的事啊是管不了的,我现在只担心你的伤。”
两人再次回到石后一看,姚子欣还在低泣,手里拿着那枚金簪细细抚摸。
突然,远处又来一个人。
待那人慢慢走近,看出是个乡绅打扮,提着个竹篮。肖东山本不以为意,但那乡绅再走近一些,肖东山看清他的面目,心中一紧,轻轻在洪离离耳边道:“这是丐帮的掌棒龙头冯……冯如风。”
冯如风来到姚子欣身后站定,看了又看,说道:“姑娘,有什么伤心事不要往心里去,天大的事啊,咬咬牙就过去了。”
肖东山听了他温和的声音,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这冯如风对姚子欣可谓了如指掌,传播谣言一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笔,这时候却装着不认识,这是要作甚?冯如风怎会这样巧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尾随姚子欣而来!
姚子欣正越哭越想哭,回头一看是个一团和气的乡绅,就没往心里去,泣声不止。冯如风拿起腰间的葫芦,递给姚子欣道:“姑娘,你这样哭,要多喝点水才是,要不眼泪哭干了,到时候哭得震天响,就是没有泪,岂不让人说是假哭?”
姚子欣听了,嗔道:“谁要你管是真哭还是假哭了!”口中说着,手里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大叫起来:“你这葫芦里是酒!”冯如风哈哈大笑,道:“葫芦里当然是酒!”姚子欣道:“那你刚说什么多喝水?”冯如风笑道:“我是说要多喝水,没说葫芦里是水!”姚子欣把葫芦往冯如风手里一塞,没好气的道:“给你!”
冯如风道:“姑娘不要生气,这样一闹,你是不是觉得没刚才那么伤心了?”姚子欣点点头,道:“好像是!”冯如风道:“这就对了,那伤心的事终究如过眼云烟,被手上的事一冲,就渐渐的淡了。”姚子欣点点头,道:“可我还是很伤心啊。”冯如风道:“这个简单,你说出来,我们哈哈一笑,这事就真过去了。”
两人坐下,姚子欣道:“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冯如风道:“我是山下冯员外,人称冯大善人。这殉情谷每年总有那么几对挣不脱情缘的男女来这里寻短见,姑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不能在这里死。”姚子欣道:“怎么?”冯如风道:“你想啊,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鬼魂啊,都是一对一对的,你一个人跳下去死了变成鬼,孤孤单单独自一个,岂不受他们欺负?”
肖东山听到这里,一时不知道冯如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来劝姚子欣别跳崖的,难道冯如风真的不认识姚子欣?来这里只是碰巧?
姚子欣道:“我就是伤心,不会死的。”冯如风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姑娘,你可知对付悲伤的最好法子是什么吗?”姚子欣摇摇头,冯如风笑道:“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说着掀开竹篮上盖的绸布,露出几个碟碗来。冯如风把绸布铺到地上,把碟碗摆好,道:“我每年都会带几次美食上山,遇到这要寻死的,让他们饱食一顿,这些人吃了这等美食,竟真有贪恋人世不跳了的,你想啊,花花绿绿的美好人世你不留恋,变成了鬼,哪还有这样好吃的东西吃?”姚子欣道:“你这主意不错,你共救活了几对?”冯如风道:“就一对。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别嫌少。”姚子欣道:“那你失利了几次?”冯如风难为情地道:“这就多了,算了,算了,让这些人临时前饱餐一顿,那也是功德。”
他边说边摆好,原来是一盘黄泥竹笋、一盘烧鹅脯、一碗羊蝎子、一碗藕肉丸子,两碗米饭,两双竹筷。冯如风道:“愣着干嘛?你不饿吗?”姚子欣腼腆的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竹笋,尝了尝,惊呼道:“真好吃!”冯如风颇有些自得的道:“不瞒你说,说起吃,这方圆数百里没人比得过我!”他摸了摸自家微微隆起的肚皮,道:“就是吃多了,有点长肉!”
姚子欣见他风趣和蔼,美食当前,真有些饿了,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冯如风也不客气,张口大嚼,一会儿,两人就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两人抹干净嘴巴,冯如风道:“姑娘,还伤心不?”姚子欣道:“好多了,多谢你的饭菜,真是感激不尽!我好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了。”冯如风道:“你这种年纪的姑娘,多半是为了心上人伤心,给叔说说,说不准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姚子欣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冯如风道:“不是的?那我知道了,多半是和父母吵了嘴!”姚子欣嘴一咧,差点又哭出来。
姚子欣为何不承认是为了心上人伤心?原来人的倾诉分三层:第一层是述说事件,第二层是倾吐情绪,第三层就是所谓的“有苦说不出”了。她爱上有妇之夫,乃是第三层的心思了,当然不会说出来。
冯如风道:“姑娘,你吃了我一顿饭菜,都不住的感谢我,你吃了你爹娘多少顿饭菜,他们就算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你也别往心里去。”姚子欣摇头道:“他们嫌弃我,他们不要我了。”冯如风一笑,道:“这个容易!”姚子欣道:“怎么?”
冯如风道:“我有个主意!你的笔迹想来你父母是识得的?”姚子欣道:“识得的!就算我爹不识得,我娘、我哥是识得的!”冯如风道:“那就好办了,你写一封绝笔信,我派人去送给你的父母,他们若是痛你、爱你,自会来找你,他们一惊一吓,到时候见你好好的,也不会怪你,只会恨不得把你捧手里,不就和好了。”姚子欣道:“这荒山野岭哪来纸笔?”冯如风道:“这就巧了,本员外正是个做笔墨纸砚生意的,不论几时,身上都带的有!”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笔墨纸砚,在地上铺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