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孟淡淡的看着他:“这位钱理事,我想问你个问题。
是谁规定收学生必须收比自己年纪小的?谁又规定老师必须各个方面都比学生强?你是不是对老师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
“误解?”钱理事哼了一声,“我会误解?实话告诉你,虽然我现在是【古文联盟协会】理事,但我退休前和你一样,也是一位老师。
我从教四十二年,收过的学生不计其数,成功成才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所以我绝对比你更明白什么才是一名合格的教师。”
淡淡的看着对方,孔孟忽然笑了。
钱理事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我笑你当了四十二年教师,却连教师的真正含义都弄不清楚,真是可悲可叹!”
“你……好好,那我倒想听听孔老师对教师的理解,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让所有人评判一番,如何?”
孔孟当仁不让:“可以。而且为了防止你的错误观点对大家造成误导,就算你不请我说,我也会说出来。”
话到这里,孔孟转过身,对周围人道:“各位,我有一篇和教师有关的作品,现在拿出来请大家进行批评和指正。”
钱理事神色顿时一紧:“你的作品?是诗歌?”
他不得不紧张,孔孟的诗歌创作能力有多强,刚才他已经见识过了。
而且作为这种文学形式的竞争对手,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绝顶诗歌的真正魅力。
所以,如果孔孟拿出的是一篇和《游子吟》《送别》同等级别的诗歌作品时,哪怕诗中内容全是强词夺理,舆论也会无脑倒向对方。
这样一来,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能对李易甫形成有效打击的方法,就会如夏日的冰雪,快速消融。
谁知孔孟却摇摇头:“我知道钱理事擅长古文,所以我若用诗歌去表达教师,一是胜之不武,二是怕你听不懂。
所以,这篇作品的呈现形式,会以古文为主。”
“你……好小子,够狂,那我倒要认真听听你的真知灼见了。”
孔孟再次看向大家:“下面这篇《师说》,是我对“老师”职责的一点浅见,希望不会贻笑大方之家。”
“《师说》?古文?”众人一愣。
虽然在座之人大部分都更喜欢诗歌,但能成为【古文联盟协会】会员,又怎可能对古文半点不懂?
说实话,随着白话文的普及,古典文学发展到今天,真的是彻底没落了。
因此想要做出一篇名垂千古的文章,无异难如登天。
大家本以为孔孟借文学作品反驳钱理事,会选择一篇高水准的诗歌。
这样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没想到孔孟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他就不怕被钱理事抓住文字中的漏洞,一击必杀?
年轻人,果然都是自以为是加自不量力。
此时此刻,孔孟已在所有人心中被打上了“失败者”的标签。
等等!不对!
现场所有人忽然呆住。
因为就在此刻,孔孟念出了《师说》中的第一句: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这话……精辟!”只是不待大家有所反应,孔孟的声音便如涓涓细流,娓娓道来。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
孔孟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但现场众人却依旧陷入迷醉之中。
等他们真正回过神,脸上就只剩下了震惊。
这篇文章……
“好文采,好气魄,没想到孔小友对老师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最先开口的是李易甫。
说完,他对孔孟深深鞠了一躬,道:“孔小友,我想把这篇《师说》放到【古文联盟协会】官方论坛首页,希望你能给予授权。”
孔孟闻言却是一呆:“啊?”
此时此刻,他心中全是怪异,因为他十分清楚李易甫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韩愈大大的《师说》有多惊艳,没有人能比孔孟更明白。
当年这篇文章现世后,可是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古文运动”。
虽然现代人已完全摒弃文言文,但当文学的魅力达到一定境界,突破这个文字壁垒没有任何问题。
孔孟甚至能够想象,当那些真正喜欢古文的人,在【古文联盟协会】官网上读到这篇文章后,会掀起何等的古文热。
而这样一来,【古文联盟协会】在李易甫带领下,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诗歌优势将荡然无存。
若提出这个提议的是钱理事,或者【古文联盟协会】中的任何一人,孔孟都不会奇怪。
唯独李易甫……
仿佛猜到孔孟所想,李易甫轻轻一笑:“孔小友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是本末倒置,自掘坟墓?
你若真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作为【古文联盟协会】的一员,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弘扬华国传统文化。
也就是说,只有对弘扬传统文化有益的,我都会去做,不管是古文还是诗歌。
以前我之所以在诗歌的路上一直走到黑,是我觉得这样更容易成功。
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我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先前那点无所谓的坚持而放弃。”
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易甫,再想起钱理事为弘扬古文打压诗歌不择手段的模样,孔孟无奈叹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当年的老会长,为什么会在钱理事占取绝对上风的情况下,依旧将李易甫推上会长位置了。
一个人如果格局上不去,就算他再有能力,也成不了气候。
想到这里,孔孟再次看向钱理事:“这位钱先生,刚才的《师说》,就是我对什么是老师的一点见解,有什么错漏之处,还请您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