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喜欢?”“她很好。”“哪里好?”“我喜欢。”这回答确实很谢安晨。谢家小弟因为聪慧,从小就很少有小孩的模样,更别说这么没有科学依据的对话。难得看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才回国没多久,忽然说喜欢,着实让身为亲生二哥的安选担忧了一晚,第二天就想明白了,像阿晨这样的孩子应该极少看错人。可毕竟还是担心,小弟恋爱过,大多不过是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哪天花过心思在一个女孩的身上?
怕他错把喜欢当爱,又觉得自己多虑。所以想去T市看看他们,结果小弟说医院的旅游选择了乐清,心下当时就明白了这小子的主意,自然静候这家伙带佳人来见。这会儿见了面,有一点意外,没想到阿晨会喜欢这样的女孩。但眼睛不会骗人,小弟应该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精致的姑娘吧。
这姑娘不是顶美的美人,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虽然多数时候只是微笑倾听,但以安选多年看人的眼光,应该是只假装绵羊的颇有个性的小狐狸。也好,这样的人会很有趣。小弟从小鬼主意多,但实则缺乏温暖,否则也不会好几年把温岚当成一根救命稻草。
中途谢安晨去洗手间的时候,安选还是忍不住想对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姑娘说点什么。“林小姐,看得出来,你和阿晨彼此喜欢。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后来我们先后去美国念书,他的事情我多数知道。你是他第一个说喜欢的女生,只希望林小姐不要辜负他的真心。”
林安心保持笑容,想起哥哥对自己的维护。看,孩子永远是自家的好,就算是安选、安景这种还算绅士的男士,遇到弟妹的事情也会不能客观。“安选哥,我可以像安怡一样称呼你哥哥吗?对于安晨哥,我很清楚,他是我想努力靠近的人,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想一起走下去的人。这样算真心吗?”
两天的旅游很快过去,除了见到安选,这次旅游完全可以算是一次失败的体验,虽然景致很美,明明很亲密的两个人却要装作不识,完全是一种人生的煎熬。就算偶尔眼神交流,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看到。尤其是有一个并不在乎被别人发现的男友,林安心的独角戏更加显得艰难。
有时,这姑娘觉得自己算是作女,但回头想想,人言的可怕,还是老老实实装作陌生的好。林安心暗暗发誓,在假装师生关系的日子里,再也不跟在大部队后面和谢安晨一起外出旅游,这感觉糟糕透顶,想喜欢的心和假装一本正经的人前假面,太累!
周日,回到医院的时候,林安心看到罗琳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起站在医院门口等自己。“静姐,你怎么在这儿?”
林静比林安心高五届,两人原本没什么交集。大一下学期刚开学,有一天下了公共课,大姐把林静带了回来,期期艾艾说想在林安心这儿蹭一段时间的宿舍。林静天生长了一张冷美人的脸,是学院排行榜第一名的美女。
“她家已经没人了,这学期勉强凑到学费,实在付不起住宿费了,我想着你周末基本都回家,可以把床借给她,平时我和她两人挤挤,这样省得再去申请减免。拜托了,油条,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就这一学期,下学期去医院就有住的地方了。”大姐说得很简单,但听得出艰难。
林静站在一旁只是安静的微笑,眼睛看着远处的一棵垂柳,好像大姐口中描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等大姐讲完,她才回过头,看着林安心态度诚恳,唇边蓄起一抹真挚的笑容,让那张冷艳的脸瞬间倾城。“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还是拜托了。林安心。”柔和的女声,声音很好听。
林安心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忽然觉得豪气冲天,有了游侠的感觉。“没事,我家离学校不远,幸亏不是大三,大三回医学院上课,我就帮不了你了。这学期你放心住吧,中午我俩挤挤,晚上我回家。”
后来的故事像所有女生的友情一样,开始好到交换彼此的秘密,一起逛街,一起疯,甚至一起去打工帮林静凑学费。当然吴女士不会知道这些事。人长大了总有一些不想让父母知道的朋友。就像林静,吴静梅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林静做朋友。身世凄苦,几乎没有经济来源,虽然目前是个好孩子,可谁知道生活会把人逼成什么样?吴妈妈一定会这么想。
虽然林安心、林静、罗琳一直抱持美好的梦想,抱圈努力陪着林静往前走,甚至整个宿舍的女生都抱持同样的梦想,学校也减免了林静的学费,给她申请了助学贷款,还给了她一个图书馆勤工俭学的职位。
临去实习点前,三个人出去吃烧烤,林静第一次失态喝醉了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罗琳,我和你就不说谢谢了,你虽然比我境遇好点,但却相去不远。安心,真的很谢谢你这一学期来的照顾,我们甚至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有温暖的家,虽然感同身受,但你永远无法理解我的孤独和彷徨。”
是啊,林静说的不错,像她这样漂亮的一个女生,得到学校和社会的帮助,内心很感激。可被竖成受助典范的时候,没有人给过她选择的机会。林静只想安安静静受助,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努力回报社会,却不愿意被当做勤工俭学的典范,她只想安安静静活着,如果她有选择权的话。
这种感情,既不是矫情,也不是不知感恩,而是一个二十六岁女性的一点不能实现的小执着。可以被理解的执着,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虽然这话她只在林安心和罗琳跟前趁醉讲过一次。想到一年后找工作必须的花销,林静忽然生出一丝惶恐。而这惶恐决定了她最后的选择,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