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的确是先皇血脉呢?”
殿门口的人纷纷朝身后看去,霎时间鸦雀无声,寂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容卿站在殿外,身后跟着渊墨和一个年迈的老者。
尧烈一脸震惊,尧奕一脸茫然。
尧烈震惊的是容卿竟然入城了,看来是城防营里有人背叛他。
“你说什么?”凤年延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容卿走进殿中,殿门口的朝臣纷纷都退开来,给他让出一条道。
“尧奕确实是越国先皇血脉。”他又淡然的重复了一遍。
“我越国的事恐怕还轮不到容公子插手!”尧烈眯着眼看他,语气冰冷阴狠的说。
容卿没有答话,只微微侧过头去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老者。
在场的一众老臣和尧烈尧奕二人都是见过这个老者的,他就是越国先皇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秦策阳。
秦策阳年幼时就跟在先皇身边,年纪还比先皇大了几岁。先皇驾崩时他本可以离宫安享晚年,却自请到帝陵看守。
太皇太后念他忠心,便允他住到帝陵别院去了。
“老奴见过永逸王殿下,见过皇上。”秦策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
“秦公公怕是老糊涂了,永逸王已是皇上!”官员中自然也有支持尧烈者。
秦策阳依旧跪在地上,微微起身朝后说到:“永逸王就是永逸王,皇上也只会是先皇的大皇子尧奕。”
“秦公公你此言何意啊?”凤年延有些着急,不知道容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秦策阳说的这番话又到底是何意思。
秦策阳从怀里摸出一个白布包来,双手有些未颤的将白布揭开来,那白布中躺着一封用蜡密封了的信封。
渊墨上前将他扶起,他双手捧着白布将信封呈给尧奕,尧奕不解的看着他。
“请皇上打开信封,便可知真相。”秦策阳抬起头看着尧奕,满脸沧桑却又表情坚毅。
尧奕拿起信封拆开,拿出信封中的信纸打开来,只片刻后,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凝重,不可置信,又难以接受。
尧烈见状,立即走到他身边抢过信一看,顿时也惊呆了。
“正如先皇密诏中所言,皇上的生母并非曹氏,而是难产而亡的贵人于月娥。”秦策阳的表情略舒展了些,恭敬的侧身向殿中以及殿门口的人缓缓道来。
曹氏太后是曹太师之女,而曹太师为三朝元老,在朝中势力颇大,党羽众多。倘若先皇将此事拆穿,必定会引起朝廷动荡。
于月娥在曹氏太后生产前几日临盆,生下一个皇子后血崩而亡。先皇命人接生嬷嬷乃至在场的宫女医官全都杀了,对外宣称于氏难产,母子俱亡。
曹氏太后生产当日,诞下的是个女婴,接生的嬷嬷奉先皇旨意将于氏的孩子和曹氏太后诞下的婴孩调换了。曹氏太后一直以为自己剩下的是个男孩,是她和曹丰荣的儿子。其实她生下的那个女婴早就被密送出宫外扔在乱葬岗了,如今怕是连尸骨都化成灰了。
曹太师死后,先皇本欲将曹家连同曹氏太后一起杀了。奈何一次醉酒后,曹氏太后怀上了当今永逸王殿下,先皇顾及子嗣,只是打压了曹家。传位于尧奕,也正是因为尧烈身上一半的血是曹氏的,纵使先皇再喜爱他,也必定不会将王位穿给他。
待秦策阳说完后,在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尧烈手中的密诏掉落在地上,他几乎站不稳,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道:“不可能...不会的...”
难怪他自小受父皇宠爱,处处都比尧奕强,最后父皇却将皇位传给了尧奕。他本以为是因为曹氏太后费尽心机的为尧奕取得皇位,临了了才明白,自己不能继位是因为曹氏太后。
尧奕不是野种,而他却是一个贱人所生。他恨了尧奕多年,现在才发现,最该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是曹氏所生。
“这密诏莫不是容公子连同秦公公伪造的?”人群中传出一声质问。
“老奴跟随先帝几十年,无亲无故无儿无女,且不说老奴是否忠心,都是躺在棺材里的人了,难不成容公子拿寿命收买我?且密诏乃先皇亲笔所书,诸位大人学识渊博,八斗之才,自可上前验证一番。”
秦策阳忠不忠心,在场老臣自然心知肚明,只有那些后提拔上来的,或是支持尧烈者才会说出这番话。
凤年延一脸懵的站在原地,这剧情,跟茶楼里说的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一样曲折离奇,让他这个老头有些接受不来。
长信侯倒是很淡然,得知真相后脸上的表情也坦然了许多,心想这下凤老头不会觉得对不起先帝了。
此时的越国边境,一片寂静。山林草丛中传出一阵阵蛐蛐儿的叫声,偶尔还有一两阵乌鸦的叫声。
天启将军在等着越国将军动手,越国将军也在等着天启将军动手,陈国将军则在帐中饮茶,甚是悠哉。
京都城中现已传开,城中百姓纷纷议论。
“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有什么的?若先皇没有这点本事,我越国江山都要改姓了。”
“改姓又如何?若皇上真是姓曹,那我也支持!至少咱们不必每月勒紧裤腰带的缴税了!”
“你可小声些,当心让人听去了!”
“怕什么?永逸王如今已算是倒了台,还怕他报复不成?”
街口一队官兵走过,说话的两人都没了声,都闭上嘴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活计。
第二日,永逸王尧烈下狱,之前朝中支持尧烈的一众官员未被处置,依旧官居原位的假装无事发生照旧上朝。
被软禁在寝宫中的曹太后得知尧奕并非自己所生后,已在殿中呆呆的坐了一夜。
殿门“吱嘎”的被推开,她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尧奕站在那里。
二人对视无言。
尧奕不曾想过往日对他百般心疼的母后,居然不是他的生母。可往日的母子情份毕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他犹记得小时候生病时,曹氏彻夜不眠的守着他,无论他何时睁眼都看她一脸疲惫,焦急又关切的眼神,眼中的关切是真的。
“母后...”他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是我的孩子。”曹氏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却平静得没有半丝情绪。
尧奕走到她身边坐下,他知道,若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必定不会对他那么好。或许他根本也就不可能活得下来,就像她连尧烈都能痛下杀手一样。
“你是来杀哀家的吗?”曹氏转头看着他问。
尧奕摇了摇头。
曹氏狠辣,可他却一点都不像她,大约是随了他的生母于氏,秦策阳说她很善良。
“你弟弟...”曹氏眼底一抹愧疚,哽咽着说:“他是无辜的。”
“我知道。”
他可怜,尧烈也可怜。虽然他二人并非一母所处,但毕竟还有共同的父亲。他父皇为了尧烈肯忍了曹氏和其堂兄幽会之事,亦是因为念及尧烈,想来他也是不愿见到他们兄弟相残的。
二人没再说话,半晌后尧奕站起来走出了殿门,门又被看守的侍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