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祖孙
秦凯抱着葫芦呼哧呼哧地跑着,他原本只想在武城外躲个十天半个月,等会武结束了再回去给老爷子赔罪,反正债多不压身,这些年他也习惯了。只是刚离开武城没多久,面前就悬了一柄剑,他瞧着挺好看的就伸手摸了摸,结果一眨眼,人家被送到这儿了,那速度,真比老爷子飞得都快。
酸秀才是个神神秘秘的家伙,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要到哪儿去,瞧见他的第一眼也有些奇怪,愣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是找错人了。
秦凯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秀才找的肯定是那个在武城中遇见,跟自己模样差不多的小兄弟,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原以为酸秀才会用同样的方法再将那人找来,可谁想听完后他又不急了,反而游山玩水的逛了起来。
秦凯其实并不喜欢出来游历,因为他恨那座害死了自己爹娘的江湖,可老爷子喜欢,他也就不说。只是每每听到老爷子吹嘘他年轻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江湖中是何等受人敬仰,秦凯都会找个理由躲得远远的,或者干脆做些讨人厌的混账事,就算事后会被狠狠收拾一顿,他也无怨了,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地讨厌,讨厌老人那话里话外的江湖。
想跟秀才学剑也非单纯没事找事,就是看中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御剑本事,要是学会了,他就躲得远远的,让老爷子再也找不着,哪怕窝在一个小山村里种地,也不想顶着那重如山岳的秦家嫡长孙得名号做人,因为戴着那玩意儿实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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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三日,叶凡在秦府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那些个下人不再像看奇珍异兽一样盯着他了,他也能一人安心读完了那本【侠客行】。里面的道理其实不多,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还反复的讲,外人看了可能要骂这写书的人‘鸡贼’,就这些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无用大道理,竟也要花去一枚小雨钱?
叶凡倒不觉得亏本,反而有些佩服这写书人的智慧。道理这东西,要是一遍就能讲通的话,那么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纷争,江湖上哪来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就是因为三言两语讲不通,才需反复的讲,反复的思考,反复的斟酌,最后字里行间,意味深长,皆是学问,总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秦老子离开后三日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武城的百姓不免人心惶惶,毕竟是镇守了武城一甲子的老神仙,人不在,就像是房子没了顶梁柱,难免会不踏实。只是见秦府日常生活一切照旧,加上有人曾亲眼看见秦家的‘嫡长孙’,那个武城一等一的‘纨绔’还在府内走动,这才打消了疑虑。秦老神仙是出了名的爱孙如命,又怎会丢下他独自离去呢,想来是有啥急事,才不得不远游,有些人还将之与即将到来的八方会武联系到了一块儿,一时间众说纷纭。
原以为在武城势力庞大的赵家在秦老神仙离去后会有些动作,可令人意外的是赵家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忽然变得低调起来,就连前些日子,赵家嫡孙赵翼斗在小巷被人一拳撂倒后也没了下文,事情很快被压了下去,反而令人起疑,这样的大亏,按照赵翼斗的性子,不会忍下才对。
赵家大院,赵翼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脸上还未完全消肿,原本十分俊朗的面容此刻反而变得一边大一边小,左右不对称,显得十分滑稽。
白衣男子坐在上首,看了一眼老槐树下的赵家老祖,嗤笑道:“这个废物该不会就是你们赵家要我带回去的人吧?”
老人额头冒汗,不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其实老人心里也是气得不行,你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么一遭,不是要人老命啊。
赵翼斗在巷子里挨了‘秦家纨绔’一拳,结果就昏迷了两天,今天才能下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他赵家的脸面算是彻底毁了,他赵翼斗在武城更是再难做人。毕竟一个是众所周知的‘无用纨绔’,另一个则是赵家从小培养的接班人,武城的天之骄子。谁能想到,一个照面后者就被人家给干趴下了,还只用了一拳,这岂不成了个天大的笑话,感情你们赵家精心培养的人才还抵不过人家随便吃吃喝喝的十五年逍遥日子?
白衣男子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可是那笑容却让老人背脊发凉。老人心头一颤,正要开口求情,白衣男子已经弹出一根指头,下一秒,一脸诧异的赵翼斗眉心处便多了个小孔,眼神中尽是迷茫,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被杀了,一向对自己期待有佳的爷爷为何没有出手救自己,这个白衣男子究竟是谁,为何他杀人时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扑通”一声,赵翼斗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脑后流出。这个武城所谓的天之娇子,就在自家的宅院内如猪狗般被人夺去了性命。
赵家老祖的脚步其实已经跨出,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原本仅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看了一眼孙子的尸体,神情悲怆。有懊悔,有心痛,却唯独不敢有怒意。
白衣男子拍了拍手,起身说道:“这样的废物留着只会玷污赵家的名声,你下不去手,我来帮你。会武日子将近,到时我会以‘赵家人’的身份出席,你给我盯着外面,要是姓秦的老东西回来了,就去给我拖住他,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拼上你这条老命,也别让那老家伙进城,明白吗。”
白衣男子说完,隆起袖子,大步离去。
赵家老祖在身后恭送,弯腰作揖,躬身不起,直到男子远去,他又看了看孙儿的尸体,闭上眼沉吟了片刻,才吩咐下人抬下去好生安葬,并让府内人对外宣称,赵翼斗是与秦家纨绔比斗后,重伤不治才死的,事后他赵家定会向秦家讨要一个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