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他身着玄色朝服,衬得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越发令人心动,不过是敛眉凝目,已将在场女子的芳心憾动几分,纷纷发出轻叹。
他却是目不斜视,直直站到她身侧,低声说道:“不用怕。”
苏芊芊投以他一抹甜美的笑容,轻轻点头,却见夜衡又靠近了几分,在她耳边低吟出声。
如此亲密之举落在旁人眼中又平添了几分妒意,丝毫未察觉到苏芊芊柳眉微拧。
她不理旁人,只低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西岐国君面前。
西岐国君待苏芊芊行完礼,立刻避开了她的目光,脸色忧虑问道:“苏芊芊,中毒之事,你如何解释?”
苏芊芊垂首行礼,清亮的声音如风中脆铃,悦耳动人:“此事与我无关,但陛下既已召见,必是需要芊芊自证清白。”
西岐国君见她单刀直入,便也不绕圈:“看来,你已有了证据自辩?”
“是,只要找到当日送出且未拆开的茶包,验一下即可。”
西岐国君却是不以为然:“当日花茶皆已饮过,要找到怕是没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西侧人群走出一名少女,缓缓走到正中,恭声说道:“臣女霍凝香,手中还留着当日王妃所赠花茶。”
西岐国君惊讶道:“听闻你并未中毒,如何掩着轻纱?”
霍凝香将手中茶包高举:“禀陛下,凝香当日在衡王府饮过花茶,很是喜欢,故不舍冲饮,掩着轻纱,是因凝香也中了毒。”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当下,便有人出声为苏芊芊辨解:“未用花茶却中了毒,这其中定有玄机,但也足够洗清六皇婶的嫌疑。”
开口之人正是夜锦华。
然而有人却道出旁的怀疑:“父皇,儿臣以为单凭这些证据不足,听闻当日在衡王府,霍家小姐也曾为六皇婶出声辨护,虽说臻儿也相信六皇婶不会害人,但百姓们不了解六皇婶良善,只怕会以为他二人见势不妙,暗中串通使了苦肉计。”
这话明面上是为苏芊芊出声,却是一字一句将疑点又拉到了苏芊芊身上。
苏芊芊的目光转向来声,凭着他方才的言语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西岐国君最小的儿子,夜臻。
她眼中的怀疑一闪而过,随即轻笑道:“臻王说得是,所以霍家妹妹的茶包便作不得数,那人必得令人信服而又有声望之人。”
众人听罢,只觉得苏芊芊是在自掘坟墓,当日参宴都是贵誊,不论她说的是谁,都不足以达到那个条件。
然而苏芊芊却是往前迈了数步,走到夜衡面前。
当下,西岐国君便道:“六弟虽说有声望,但……”
却见苏芊芊嫣然一笑:“陛下误会了,不是王爷,而是……”说道,她莲步轻挪,朝夜衡身边的人说道,“是太子殿下。”
这个结果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却听到苏芊芊柔声说道:“那日殿下去接太子妃,也得了花茶,方才我闻到了香气,想来殿下应是带在身边吧?”
太子从惊讶中回神,复又恢复平静,自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花茶包。
太子讪讪解释道:“原觉得花茶难得,想今日沏与父皇一道饮用,故而带在身边,因是事务繁忙,方才才听到中毒之事,但我认为六皇婶绝对不会下毒。”
苏芊芊得了他的同意,将花茶包拿过来,检查了一番,朝西岐国君道:“当日太子得的茶包是在托盘之中随手取之,此事大家都能作证,太子贵为储君,必是公正清明,不知此物作为证据可还符合。”
太子与夜衡的纷争也非一朝一夕,众人早知他二人势如水火,只维护明面上的和睦,自然也不认为太子会包庇苏芊芊。
苏芊芊又接着道:“恳请陛下恩准,让芊芊当场试毒?”
西岐国君哪有不应允的道理,茶具很快便送上大殿。
苏芊芊盘坐在茶桌前,洗净双手,开始泡茶。
茶包轻解,绚丽的花瓣便自柔荑落入雪白茶壶,由甘冽山泉清洗之后,纤纤素手翻转之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便从茶杯之中洋溢出来,细看茶杯,芳菲绽放,美不胜收。
美人如花,茶香入肺,乃是人间一大享受。
苏芊芊将茶泡好,端起其中一杯,说道:“先饮为净。”
不想夜臻却又再度出声:“万一旁人误以为六皇婶事先吃过解药就不妥了,不如还是请皇兄亲自喝过,一并确认了吧。”
太子听罢,狠狠瞪了夜臻一眼正待出声,岂料西岐国君却点头道:“确然如此,太子不妨一试。”
太子不敢抗旨,只得硬撑着将茶水饮下,随即瞪大了眼,内侍见状,忙上前想要扶住他,不想被他甩开,只听他惊讶道:“这百花茶真乃茶中极品……”
此言一出,苏芊芊便明了,想来太子那日喝怕了自己制作的百花茶,就以为这次也与先前一样。没想到,这次喝的百花茶却是佳饮。
随着时间流逝,太子始终没有任何异样,旁人的困惑却是无法止住。
“那就奇怪了,如果茶没有问题,那为何却会同时中毒了呢?”
“莫非是……六王妃用了什么邪术?”
苏芊芊好笑地听着众人越来越夸张的猜测,待声音渐渐平息了,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杯百花茶足以证明我的清白,那么为何诸位却中毒了呢?”
贵眷中立即传出不满的声音:“六王妃的意思是我们诬告吗?”
“谁会用自己的身体诬陷他人,还是伤及容貌的方式?”
苏芊芊听着这些遣责,并未动怒,面色依然平和:“我也不信,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下毒,想要嫁祸予我。”
听到自己被人当了棋子,众人无不动怒:“是谁?到底是谁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苏芊芊缓声道:“能在花茶包下毒的,必然是能接近各位之人,诸位大可想想,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喝的花茶?病发之前,都见过什么人?”
闻言,贵眷人群里陷入一阵沉默,不一会儿,有人开口说道:“确然倒是见过一些……”
“可否请诸位写下?”苏芊芊话落,早有宫人将笔和纸都送到了贵眷面前,有意无意将他们隔开。
这些贵眷们素日里关在深闺里,能接触到的外人极少,又因是在御前,不敢因此犯下欺君之罪,是以,大家很快将名单写好,交了上来。
苏芊芊拿过之后,匆匆扫过几眼,便笑了笑,请宫人呈开,在旁边提醒道:“有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所有人的名单之中。”
众人一见,果真如此,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人。
那人往后一退,气冲冲说道:“这不能代表什么!那日我在衡王府被赶出来后,就被族中长者训过,令小女多向诸位姐妹们学习,不慎染上也是无可避免!”
有贵眷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沁芝,当时你跟我说,你没有拿到六王妃的茶包,很想尝一尝其中的滋味……”
话一说开,便有人纷纷附和:“是呀,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对,跟我也是这么说的……”
“那百花茶极好喝,但是她开了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说着说着,声音又变了意味,看向杨沁芝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怒意。
杨沁芝紧张地解释:“各位姐姐妹妹,你不要听六王妃胡说!她分明是要栽赃嫁祸。”
“我真的是诬陷吗?”苏芊芊缓步上前,猛地抬手,一把掀开了杨沁芝的帐幔斗笠,冷声问道,“那你说说,当日和他们一道用过花茶的你,为何一点事都没有呢?”
杨沁芝的帐幔斗笠骤然被苏芊芊扯掉,惊呼一声,本能地捂住了脸,然而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杨沁芝,你为什么没事?”
“说起来,你跟我们这么多人都喝过花茶,但是大家看到你之前,你都是好好的……”
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旁人也跟着发现了眉目,“是啊,我见她的时候也好好的……”
“因为,她舍不得对自己下手。”苏芊芊代他们解答了疑惑,“她知道这种药会有什么样的作用,万一诸位留下了疤痕,她便是贵女圈中的佼佼者了,日后寻夫家,应当也容易一些,你说我说得对么?”
这话说罢,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道:“杨沁芝,你怎如此无耻!枉费我还将你当做好姐妹!”
“杨沁芝,你太可恨了,竟然要毁掉我们!”
“杨沁芝……”
杨沁芝不甘喊道:“说我下毒,那霍凝香中毒作何解释,当日我去拜访,她可没见过我!”
苏芊芊未开口,霍凝香却道:“是未见你,但你知道我对茶具十分钟爱,收过新茶必会饮几杯,是以送了我一套极适合沏花茶的杯子。现在想来,我并未喝花茶,但是用了你的杯子!一定是你在杯中动手脚,所以我才会道了你的道。”
如此一来,罪证更是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