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
那日有人给府上送来一条罕见的大江豚,她姐俩爱吃鱼肉,就央求母亲多分给一些,连着清蒸红焖油炸各种花样吃了几顿。上火了。
请了郎中来看,开些苦药汤子,可把小姐俩喝得愁眉苦脸。最糟糕的是,汤药伤了稚嫩的胃,又积食不消。母亲见俩孩子都吃不下饭,只好暂停汤药。
燕纾来她们家玩,问清缘由就建议她俩喝点茶下火。可是小女孩子哪有爱喝清茶的,对她二人来说,清苦的茶水也不比药汤好喝多少。
小燕纾说无妨,她会做甜茶。当下用府里膳房的食材,新鲜削皮的荸荠、冰糖和绿茶各不等份,将荸荠煮汤泡茶来喝,甘甜可口,对了她俩的胃口。本来这是小孩子随便捣鼓的吃食,就当糖水喝着玩儿,大人们都没当真,可恰恰对症,喝了两天,清热化痰,消积效果很好。
经此一出,三个小伙伴结成了金兰之交。可是,自打小燕纾娘亲过世后,也不知怎么地,她俩就很难约到她见面,再三再四地,终于失了往来。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重逢了。
婉华回想起这些,一时百感交集,人已到了燕纾近前。“小纾?真的是你么?”
“真的是我!我今天刚好出府,听说你们在施粥,就来看看。”燕纾说着,特意拉下面巾和口罩,给她认脸。
“借一步说话,”婉华也掀起帷帽的罩纱,示意如假包换的燕纾一起退到后墙根,“你怎么穿扮成这样?”她觉得这身行头实在太怪异了。
“那个,不是防疫病么,比你们这帷帽好使,回头我也给你和玉容整一套。”虽然就连原身都有两年多没见她们了,我纾自来熟。
“你等着,玉容在那边记账,我去叫她过来。”
不一会儿,婉华拉着玉容回来。玉容长大了些后变得有些腼腆,掠开帷帽纱帘一线后对着燕纾不好意思地笑了,“纾妹妹,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们玩了呢。”
呃,燕纾情知这是玉容心里积攒的不得劲儿,不吐不快。玉容和婉华是双胞胎姐妹,她只比婉华小了几个时辰出生,性格却迥然不同。
“唉,这事说起来怨我,娘亲走了后无法从哀痛中走出来,钻入牛角尖啦。”
“那你现在出来了?”玉容很认真地问。她曾经为此很受伤,不敢再轻易相信燕纾。
燕纾默了。原身的铁锅,我不背谁背?好吧,同样认真地回答:“算是出来了。娘亲的孝期也刚满了。”
大真朝修改了中土原来的丧制,其子女为嫡母守孝期三年不按实际月份够三年或二十七个月,而是在第三年上皆以过年为截止。并且,衣着饮食等各项礼法在第三年上也允许过渡为正常生活状态,只待过年上坟时烧纸祝告即完满结束。虽然今年年三十没能出城上坟,但是时限上的确已经过去了。
不需要演技,只这样说出事实,就够玉容解开心里的疙瘩了。
她和姐姐有疼爱她们如至宝的父母双亲,而燕纾,算了算了,不落在自个儿身上哪能体会别人的疾苦,只要以后还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