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末彩蛋,雍王入大内!)
长街两侧,尽是俯跪叩首之百姓。
打马往前走去,赵延洵在靠近皇城,他的新人生开始的地方。
三年时间不长,但此刻赵延洵回忆起来,却仿佛过去大半辈子。
他在陇右奋战的每一幕,那些最艰难的每一刻,如今都在他的眼前浮现。
长街的另一头,皇城正大门,承天门外。
道路两边跪着的人,由老百姓换成了官员,还有北城居住的大批权贵。
今天一大早,这些权贵们被赶上了街,跪到现在身体已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年纪较大的,比如内阁首辅王庭鹤,此刻的他全靠左右官员架着,才让自己撑住了。
身体上煎熬是次要的,真正让王存璋感到忧心的,是自己与雍王之间的过节。
当初反对雍王夺嫡,将其赶出京城就藩,王庭鹤乃是领军人物。
新仇旧恨一起算,他王家很难有好下场。
可只要有一丝希望,王庭鹤还是愿意尽最大努力,渴求雍王对他家人的宽恕。
此刻的王庭鹤,做好了被羞辱,被践踏的准备。
在他旁边的谢孝方,此刻同样感到忧心忡忡,但他比王庭鹤要好一些。
作为次辅,谢孝方是南方各郡推出的代言人。
如今南方处于“失控”状态,他能作为雍王联系南方的桥梁,谢孝方自认为有利用价值,所以心态稍微好一些。
但总体而言,在场的所有官员,此刻心中都极为担忧。
听着越来越近的“万岁”声,这些官员的担忧越来越严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口干舌燥,有人甚至紧张得咳嗽,现场秩序微微乱了起来。
站岗的雍军士兵,此刻丝毫不惯着这些人,直接大声呵斥道:“都闭嘴,老实点儿!”
这些士兵,两个多月时间,从陇右一路杀到机场,说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
在雍军士兵面前,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此刻只能藏起愤怒和委屈,生怕惹恼了这些煞气四溢的士兵。
与这些士兵近距离接触后,这些人才真正明白了,为何朝廷的军队不堪一击。
不是朝廷官军太无能,只因雍军太强大。
被士兵们训斥之后,承天门外的官员权贵们,此刻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而远处,已经能看到行进仪仗,以及雍王的龙旗。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随着山呼声逐渐靠近,承天门外的官员们,此刻也都跟着呼喊起来。
人群之中,元平侯薛景彦抬头看向长街,只为找机会和女婿搭上关系,提前把“问题”给解释清楚。
在薛景彦一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叹息道:“老薛,我甄家,完了!”
甄家出了个皇后,本是最风光的时候,哪知皇帝被人打倒了。
风光不在都是次要的,若是甄家被扣上反贼同党的帽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说,甄家和薛家的遭遇,前后之间很相似,如今等于交换了位置。
事实上,甄家老爷说出这句话,就是在请求薛家帮忙,毕竟他们之前帮过薛家。
薛景彦跟着叹息道:“甄兄,我薛家也是朝不保夕啊!”
随着赵延洵越来越靠近,现场叩拜声越来越大。
多数人悄悄抬起头,想要瞥一眼雍王长相,可在前方士兵的逼视下,这些人很惊恐的低下了头。
看着前方高大的承天门,赵延洵的心终于感到了些许激动。
皇权至高无上,而他即将掌握这权力。
按他的要求,承天门内的皇宫大内,所有太监宫女包括太妃,全部都被软禁在各自位置。
换句话说,皇宫内除了站岗的士兵,没有一个可以走动的活人。
望着前方门楼,赵延洵徐徐向前靠近,无视了两旁叩拜的官员。
看见赵延洵打马进入承天门,道路两旁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
微微抬头,看着赵延洵消失在城门内,王庭鹤心中满是苦涩。
刚才路过他们这些高官面前,赵延洵没有丝毫停留,等于说把他们和寻常百姓看待。
而赵延洵的轻视,让谢孝方心感敢刺痛。
在赵延洵眼中,他们这些人等同蝼蚁,谢孝方自认为的利用价值,此刻显得几位可笑。
承天门外,跟随在赵延洵身后的众人,此刻被守门的林大贵给拦下。
“几位殿下,诸位大人,王爷说了……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内!”
听到这话,众人本想说些什么,可又心有默契闭了嘴。
站在门洞外,众人只能看着,赵延洵踽踽独行的背影。
再说赵延洵,此刻他独自一人,打马走进了宫阙中。
打马挎刀,行于禁中,他这是征服者的姿态。
撇开仪仗和随行离开后,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宫道上,赵延洵的心变得逐渐安宁。
踢踏踢踏……
马蹄声响在宫阙中,更显得此处之宁静。
通过承天门,然后是大安门,再入内便是皇极门。
驻马皇极门之前,赵延洵下了马,立刻有士兵接过了缰绳。
独自一人走上皇极门的台阶,峨矗立的皇极殿,出现在赵延洵眼前。
通过皇极门,来到皇极殿前宽大的广场内,儿时的画面在他脑中涌出。
虽是前身的记忆,却让赵延洵感同身受。
通过广场,走上丹陛石,赵延洵出现在皇极殿前。
这里的位置,高出前方宫墙,所以当赵延洵回头,竟能看到皇城之外的情形。
一种普天之下,竟在掌握的感觉,自然而然出现在他心间。
可以说,在走进皇宫之后,赵延洵的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接下来,赵延洵进了皇极殿,只是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宝座龙椅没啥可看的。
离开皇极殿,通过崇政门,赵延洵又来到了崇政殿,这里是常朝举行的地方。
站在大殿内,当初受封为王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紧接着,赵延洵离开崇政殿,继续往北来到了乾安宫。
这里是皇帝寝宫,同时也是接见大臣,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
简单来说,前面两处大殿贵格随高,但这里还是大晋的权力中心。
在雍军士兵的叩拜中,赵延洵背着双手,迈步走进了乾安门。
此刻他还记得三年前那天,端妃带他来到此处,在皇帝面前尬哭的情形。
只可惜,如今老皇帝已经不在了。
赵延洵起兵,自称奉天命靖国难,但实打实的说,他对老皇帝内心是有愧的。
老头儿对他着实不错,在京时努力扶他为储君,就藩时破格给了他许多人和物资。
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在老皇帝死后,把人家立下的嗣君踹下了陇右。
想着这些,赵延洵走进了乾安宫大门。
毫无疑问,里面仍旧空无一人。
大殿内显得格外凌乱,到处是倒地的器皿,还有散落在地的奏疏。
走到大殿中央,赵延洵弯腰捡起了一份奏疏,只随便瞄了一眼。
“雍军虽强,然只是虚张声势,请皇上再拨军械粮饷,激励士气,臣可保证,十日之内必破雍军!”
看到奏疏内容,赵延洵不由惊讶了,于是他摊开奏疏,想要看看是不是谁这么大口气。
“臣兵部侍郎高平侯朱成明谨奏……”
朱成明此人,赵延洵有些印象。
济水大战之前,此人乃是朝廷军队主将,后期因统兵不力,朝廷用卢立清替换了他。
扔下奏疏,赵延洵在大殿内继续转悠。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这里度过后半辈子。
进入一处偏厅,赵延洵发现了太安帝的画像,这里是赵维隆独处吐露心声的地方。
看着前方悬挂的太安帝画像,赵延洵解下佩刀放在一旁,缓缓跪在了蒲团上。
对着画像,赵延洵磕了三个头。
“父皇,孩儿回来了……”